嬴政此刻哪里还听得进效果不如此次的预警，他完全沉浸在这久违的轻松与精力充沛之感中。他试着动了动手指，握了握拳，感受着那份流失已久的力量感重新在体内凝聚。
神乎其技……当真神乎其技！他喃喃道，目光再次投向那仍在滴注的药液，眼神已从最初的警惕怀疑，变成了炽热的期盼。
约莫半个时辰后，输液结束。马小云利落地拔出针头，用棉签按压住小小的针眼。整个过程干净利落，除了最初的轻微刺痛，再无任何不适。
嬴政坐起身，活动了一下筋骨，只觉得身轻体健，精神焕发，仿佛年轻了十岁。他下榻走了几步，步履稳健，再无往日那种虚浮沉重之感。
先生真乃神人也！他忍不住再次赞叹，看向马小云的目光已然不同。这一次，少了审视与猜忌，多了几分真正的信服与……依赖。
然而，正如马小云所预料，奇迹并未持续。
接下来的第二次、第三次治疗，效果便开始递减。虽然不再有丹药带来的明显副作用，精力也比治疗前要好，但那种第一次治疗后脱胎换骨般的强烈感受再也没有出现。身体的改善进入了一个缓慢而平稳的平台期。嬴政开始感受到治疗过程的枯燥（长时间的静卧输液），以及效果不如预期的微妙失落。最初的狂喜逐渐冷却，帝王的多疑和缺乏耐心开始重新抬头。
在一次治疗结束后，嬴政看着正在收拾器械的马小云，忽然开口，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与试探：先生之功，朕已亲身体验。虽不及初次神效，然朕体感确有好转。先生有何所需？但讲无妨，朕无有不允。
这是他惯用的手段，以赏赐试探臣子的欲望，也借此维系掌控。
马小云停下手中的动作，转过身，面向嬴政。他摘下口罩，露出平静的面容。
陛下，他微微躬身，声音清晰而沉稳，小云乃方外之人，于金银珠玉、高官厚禄并无贪恋。
嬴政眼神微动，不动声色：哦？那先生所欲为何？
马小云抬起头，目光坦然：小云唯一所求，乃是一处能够安心为陛下调配药物、钻研医术，不受外界丝毫干扰之所。他伸手指向静室旁边，那座与嬴政寝宫建筑相连、但独立门户的另一处偏殿。
恳请陛下，将旁边那座闲置的兰林殿，赏赐于小云。并下严令，除陛下与小云之外，任何人——无论皇子、后妃、朝臣、乃至宫中侍从——未经陛下亲允，不得踏入殿门半步。
这个请求，让嬴政微微一怔。他以为马小云会要爵位、要封地、要奇珍异宝，却没想到，他要的只是一座宫殿的独居权，而且要求如此严密的隔离。
兰林殿？嬴政沉吟片刻，先生要此殿何用？此处虽与朕寝宫相邻，但颇为简朴。
正因其相邻，便于小云随时响应陛下召唤。亦因其简朴，可免奢华扰心。马小云解释道，“小云所需调配之药物，工序繁复，对环境要求极高，不容丝毫污秽与干扰。且其中涉及诸多……不便为外人所见之器物与法门。”他刻意停顿了一下，加重了语气，“此事，关乎陛下后续治疗之成效，乃至最终能否根除沉疴，延年益寿。故而，必须隐秘进行，绝不容有失。”
他将赏赐请求，与治疗的安全性、有效性直接挂钩。
嬴政的目光锐利起来，他紧紧盯着马小云，试图看穿这个请求背后的真正目的。是为了建立独立的、不受监控的据点？是为了隐藏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？还是真的如他所说，只是为了确保治疗的绝对稳妥？
寂静在两人之间蔓延。殿外隐约传来巡逻郎官规律的脚步声，更衬得殿内落针可闻。
最终，对延续生命的渴望，压过了帝王那无时无刻的猜疑。一座偏殿的赏赐，与可能获得的健康与寿命相比，代价微不足道。更何况，这座宫殿就在他寝宫之侧，依旧处于他的绝对控制范围之内。
准。嬴政吐出一个字，干脆利落。即日起，兰林殿赐予马先生。朕会颁下严旨，擅入者，斩。殿内一应事务，皆由先生自主，无需经由少府。
谢陛下恩典。马小云再次躬身，嘴角掠过一丝无人察觉的弧度。
他知道，这不仅仅是一座宫殿。这是他在这危机四伏的秦宫之中，获得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、独立的根据地。在这里，他可以更安全地调用系统物资，进行更复杂的操作，而无需时刻担心暴露的风险。这为后续更深层次的治疗，乃至可能进行的、更大规模的计划，打下了至关重要的基础。
而这一切，都始于那第一次治疗带来的、短暂却足够震撼的神效，以及秦始皇那在希望与猜忌间反复摇摆，最终被求生欲驱动的……秘密中的抉择。（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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