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出地下石殿,重返碎星秘境的地表时,正午的光线透过稀疏的林冠倾泻而下,让习惯了幽暗的四人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。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秘境特有的气息——腐朽古木的沉郁、灵植绽放的清甜,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、尚未散尽的魔气余味。可经历过祭坛下那场生死搏杀后,连这熟悉的环境,都仿佛蒙着一层无形的阴霾,压得人胸口发闷。
“总算……出来了。”庞海长长舒了口气,胸腔里的浊气散去大半,他活动着依旧酸痛的臂膀,骨骼发出“咔咔”的轻响,环顾四周时,脸上满是嫌恶,“这鬼地方,多待一刻都觉得晦气,俺是半点念想都没有了。”
洛璃没有应声,只是警惕地扫视着周遭的密林。她的目光掠过每一处阴影、每一棵歪扭的古树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,声音轻而急促:“此地不宜久留。祭坛下的动静太大,难保不会引来秘境里的其他修士,或是被魔气惊扰的高阶灵兽,尽快赶到出口才是上策。”
云弈微微颔首,他脸色仍带着几分苍白,唇色也偏淡,但那双深邃的眼眸,已然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锐利。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定位玉简,指尖灵力注入,玉简上立刻亮起一道微弱的光纹。“出口在东南方,以我们现在的速度赶路,大约两个时辰能到。”他顿了顿,目光落在被洛璃搀扶着的林小满身上——她的脸色比云弈还要苍白,眉宇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倦意,气息也有些不稳。“林师妹,你……”
“我没问题,能跟上。”林小满立刻打断他,强撑着挺直了脊背,指尖悄悄攥紧了衣袍。她清楚自己此刻是队伍里最薄弱的环节,祭坛一战耗尽了她所有灵力,经脉还隐隐作痛,绝不能再拖大家后腿。虽然浑身乏力,连抬手都觉得费劲,但基本的疾行还是能勉强支撑的。
云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没再多问,只是语气放缓了些许:“跟紧我。庞师弟断后,留意身后动静;洛师妹居中策应,重点照看小满。”
“好!”庞海瓮声应下,下意识地往队伍后方退了半步,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来路。洛璃也轻轻点了点头,扶着林小满的手臂又稳了稳,低声道:“别怕,有我们在。”
一行人不再多言,由云弈领头,朝着秘境出口的方向疾行而去。
秘境中的景象与来时并无二致:断裂的古木横亘在路中,树干上布满深褐色的苔藓;嶙峋的怪石突兀地矗立着,棱角被岁月磨得有些圆润;偶尔能看到几只低阶灵兽,被他们身上残存的灵力与魔气惊动,拖着尾巴仓皇逃窜。可不知为何,林小满总觉得心头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不安,像是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,正躲在暗处,死死地窥视着他们。
那种感觉很微妙,不是实质性的威胁,却像一根细小的针,时不时刺一下她的神经。她几次忍不住回头,或是看向两侧浓密的树影,可入目只有寂静的密林与晃动的光斑,什么异常都没有。
“是我的错觉吗?”她在心里嘀咕,指尖微微发凉,“还是受伤后灵力透支,变得太敏感了?”
她试着呼唤七曜,可脑海里一片沉寂,那老家伙显然陷入了深度沉睡,连一丝回应都没有。少了这个能随时商量的“靠山”,林小满心中的不安,愈发清晰地蔓延开来。
途中,他们果然遇到了麻烦——一小群被魔气轻微侵蚀、陷入狂暴的利齿狼。这种低阶灵兽,平日里在青云宗外门弟子眼中都不值一提,可此刻四人皆有伤在身,尤其是林小满,几乎毫无战力,应付起来竟也颇费了一番手脚。
云弈率先出手,霜吟剑出鞘半寸,冰蓝色的剑气便如流星般射出,干脆利落地解决了三只冲在最前面的狼;庞海紧随其后,双拳紧握,灵力灌注之下,拳风呼啸,一拳便砸断了一头狼的脊梁;洛璃则剑光流转,护住林小满的同时,精准地收割着漏网之鱼。一番缠斗下来,狼群虽被击退,可众人本就虚弱的身体,又被进一步消耗,气氛也愈发凝重。
“他娘的!这帮畜生也敢来撩虎须!”庞海狠狠踢开脚边的一头狼尸,狼血溅在他的裤腿上,他却浑然不觉,只觉得心头火气,“若不是老子身上有伤,定要把它们全宰了,炖成狼肉羹!”
洛璃一边擦拭着剑刃上的血污,一边眉头微蹙:“秘境异变,连低阶灵兽都受了魔气影响而狂暴,看来祭坛泄露的魔气,影响范围比我们预想的要大得多。”
云弈收剑入鞘,指尖在剑柄上轻轻摩挲,目光扫过狼群逃窜的方向,眼神深邃如潭:“此地多留无益,尽快离开。”
众人不敢耽搁,稍作调息便再次赶路。又前行了约莫一个时辰,当他们穿过一片枯死的黑色树林时,林小满那种被窥视的感觉,陡然变得强烈起来!
那不再是若有若无的不安,而是如同实质的寒意——脖颈后的寒毛瞬间竖起,脊背发凉,仿佛有一把冰冷的刀,正架在她的颈侧,随时都会落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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