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宇忽然有点明白了。这不是染坊沾颜色那么被动,更像是一种两边都在动的“将就”。网络生命在将就人类这帮邻居,而人类里头某些感觉特别灵、或者跟它“对味儿”的个别人,也在不知不觉地将就并感受着它。阿木和那块发热的石头,或许就是冰原这块地方跟网络深了“打交道”之后,自己“长”出来的一种……“探子”?
“那这孩子……”巴图看着阿木,眼里有担心,也有点说不清的盼头。
“别当他是病了,也别指望他能成仙。”林老爹说得直白,“就当他是……咱们冰原新冒出来的一双‘特别的眼’。他‘瞅见’的,你们可以琢磨,可以验证,但拿主意的还得是你们这些老把式。他年纪小,这‘眼力’咋使唤,也得你们教着、护着,别让这‘线’把他自个儿绕晕了。”
巴图松了口气,重重地点头:“懂了。带他回去,平常该干啥干啥,巡边探路时让他多‘觉觉’,是福是祸,大伙儿一块儿担着。”
送走巴图和那个既不安又隐隐透着兴奋劲儿的阿木,林宇发现水母墙上,冰原节点的雪花标记旁边,除了原来那个小火苗,又多了个极简的、像只半睁着的眼睛的小符号。
网络不单在标节点的“出产”和“脾性”,也开始标跟节点深了打交道后冒出来的“新能耐”或者“新感觉”。
这发现,很快在别的地方也得到了旁敲侧击的印证。
钟楼的海娃捎了信来,信是刻在贝壳上的,字歪歪扭扭但透着高兴:“林宇哥,我爷爷最近耳朵更神了!他说不光能听出钟声里的‘问话’,现在有时夜里静,坐钟楼根儿底下,还能‘听’见城里大伙儿睡熟后的呼噜声,说哪片睡得沉,哪片有人没睡着心里闹腾……他说这感觉,像钟楼成了个大的听诊筒,贴着城的心口窝。爷爷让我问你,这算正常不?”
盐井那边没明说,但老孙头托人送新一批彩虹薄片来时,里头夹了张条子,字迹还是那么硬撅撅,话却变了:“新滤网稳当了。有个徒弟,鼓捣那些薄片时,说能‘摸’出薄片里残留的一星半点卤水是东井的还是西井的。瞎咧咧,我让他边儿凉快去了。”
珊瑚海的老陈消息最实在,他干脆派了个机灵小子过来学“伺候”珊瑚,私下跟林宇嘀咕:“我们那儿有个老船匠,修了一辈子船。他说现在摸着那些活珊瑚枝子,闭着眼,好像能‘觉’出这珊瑚是想往左扭还是往右拧,是吃饱了还是‘饿’得慌……说得神神道道,可他最近拾掇出来的珊瑚船,就是比别人弄的听话,跑得顺。你说邪门不?”
邪门吗?林宇看着水母墙上那些悄悄添上、变着样儿的小标记,心里反倒慢慢踏实了。
这不就是“磨合”磨到骨子里的样儿吗?两个活物缠到一块儿,哪能只在锅碗瓢盆上变?肯定得渗到感觉里头去。网在试着明白人的“瞅”、“听”、“摸”,而人里头一些尖梢的,也开始影影绰绰地觉出网的“脉”和“意思”。
这不是谁管着谁,是一种慢腾腾的、你捏捏我我捏捏你的“搭伙过日子”,正在往下扎根。阿木、海娃他爷、盐井那个手巧的徒弟、珊瑚海的老船匠……他们像是各个地方自个儿长出来的、跟网络唠嗑的新“嗓门”或“耳朵”。
夜里,林宇的“地图梦”又来了。这回,梦里的光路更清楚了,那些节点标记旁边,都多了个小小的、模糊的人影子,静静地坐着、站着,或侧着耳朵听,或伸着手摸。人影子和节点标记中间,连着比光路更细、却更韧的银丝线。
他醒来,没慌,反倒有种奇怪的踏实。摸出怀里的树脂块,借着窗户外头透进来的微光瞅。那株双生花下头,不知啥时候,从根须那儿,生出了一小片极淡的、银色的、网子似的影儿,稳稳地托着花。
根,扎得更深了。
而他们所有人,不管是懵懂的阿木,还是将信将疑的老孙头,或是坦然接受的海娃他爷,都已经是这片正四处蔓延的、活生生的根须里头,再也分不出去的一截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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