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宅的书房静得能听见时钟的滴答声，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，在深色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苏清媛蹲在书架前，指尖抚过一排排精装书籍的脊背，按照凌曜的要求，整理着需要归档的旧文件。
这些文件大多是几年前的项目资料，被封存在厚重的牛皮纸袋里，上面落着薄薄一层灰。她抽出最底层的一个纸袋，标签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，只能辨认出“城西地块”几个字。指尖刚触到袋口的细绳，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，凌曜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进来。
“整理得怎么样？”他把其中一杯咖啡放在旁边的矮柜上，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纸袋上，眉峰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。
苏清媛站起身，擦了擦指尖的灰尘：“快好了，就是这袋文件，标签有点模糊，我看看里面是什么内容，再重新标注。”
她说着就要解开细绳，凌曜却突然开口：“不用看了，这份文件没用，直接扔掉吧。”
他的语气很平淡，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，可苏清媛却察觉到一丝异样。之前整理其他文件时，哪怕是再不起眼的资料，他都会让她仔细归档，从未说过“扔掉”这样的话。
“可是……”苏清媛犹豫了一下，“这上面写着城西地块，说不定以后还有用。”
“城西地块的项目早就结束了，留着也占地方。”凌曜走过来，伸手就要去拿那个纸袋。
就在他的指尖快要碰到纸袋时，苏清媛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手。纸袋从她手中滑落，掉在地板上，里面的文件散落出来，像是一群被惊扰的白色蝴蝶。
“抱歉。”苏清媛连忙蹲下身去捡，指尖刚碰到最上面的一张纸，就被上面的内容吸引住了。
那是一张土地出让合同的复印件，甲方是凌氏集团，乙方的签名处，写着一个她有些熟悉的名字——周明远。更让她心头一紧的是，合同附件里的补充条款，标注着“额外支付拆迁补偿款三千万，转入指定私人账户”，而那个账户的开户名，隐约能看出和凌振海的某个远房亲戚同名。
城西地块……她忽然想起，前段时间听公司老员工提起过，几年前凌氏拿下城西地块时，曾出过一场小规模的拆迁纠纷，最后以“补偿款未及时发放”为由草草收尾，当时负责这个项目的，正是凌振海。
指尖有些发凉，她捡起那张补充条款，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，手腕却突然被凌曜攥住了。他的力道不算重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，眼神沉得像深不见底的湖。
“谁让你看的？”他的声音比平时冷了几分，和平日里的淡然截然不同。
苏清媛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，下意识地解释：“我不是故意的，文件掉了……”
“说了让你扔掉，你为什么不听？”凌曜的目光落在那张补充条款上，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，快得让人抓不住。
他松开她的手腕，弯腰把散落的文件一张张捡起来，动作很快，像是在刻意掩饰什么。苏清媛蹲在原地，看着他的背影，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。这份文件里的内容，显然不简单，而凌曜的反应，更像是在刻意隐瞒。
难道城西地块的拆迁纠纷，背后还有隐情？那个额外的三千万补偿款，到底是怎么回事？
凌曜把文件重新塞进纸袋，封口系得紧紧的，转身就要往外走。
“凌总，”苏清媛鼓起勇气叫住他，“那份文件里的内容，和凌振海有关，对吗？”
凌曜的脚步顿住，背对着她沉默了几秒，才缓缓转过身。他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平静，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过。“不该问的别问。”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警告，“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好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苏清媛看着他，“如果这份文件真的有问题，说不定会成为凌振海的把柄。你之前说过，他一直在暗中针对你。”
她记得凌曜曾和她提过，凌振海觊觎总裁之位多年，一直找机会想把他拉下马。城西地块的项目若是真的有猫腻，一旦被凌振海利用，后果不堪设想。
凌曜的目光落在她脸上，沉默了很久，才缓缓开口：“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。这件事，你不要再插手，也不要再提起。”
他的语气很坚定，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。苏清媛看着他，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，只能点了点头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凌曜拿着那个纸袋，转身走出了书房。门被轻轻带上，隔绝了两个世界。苏清媛站在原地，指尖还残留着纸张的粗糙触感，心里的疑云却越来越重。
她走到矮柜前，拿起那杯还没来得及喝的咖啡，温热的杯子却暖不了冰凉的指尖。刚才那张补充条款上的字迹，一直在她脑海里盘旋。那个私人账户的开户名，她总觉得在哪里听过。
突然，她想起了什么，快步走到书桌前，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。她记得之前整理凌氏的关联人员名单时，曾见过一个叫“凌志远”的人，标注是凌振海的远房侄子，而且没有在凌氏任职。那个账户的开户名，似乎就是凌志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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