党项山寨的水力磨坊还在 “嗡嗡” 转动,李长安已在铁匠铺的炭火旁绘制图纸。罗马商人提及的水力锻锤,核心是借水流驱动重锤反复击打铁块,比人工锻造省力百倍。他将磨坊的齿轮组与锻锤结合,水轮转动时,通过曲轴带动锤头起落,力道均匀得像在丈量土地。“锤头用秦州精铁铸造,” 他对工匠们说,“连杆要掺波斯的镍矿,韧性才能扛住千次击打。”
“大人,京兆府的铁匠行会求见,说打造曲辕犁太费力气,十名铁匠一日才造三张,赶不上春耕需求。” 王玄策引着几位膀大腰圆的铁匠进来,为首者捧着张变形的铁犁,“他们愿以三年会费换技术,还说要把祖传的淬火秘方献上。” 李长安抓起水力锻锤的模型,转动水轮时,小木锤 “咚咚” 敲打着木砧:“带他们去看磨坊,这东西改改就能打铁。”
当铁匠们看到水力锻锤将铁块锻打成犁铧的效率,当场就把淬火秘方塞给李长安。“往日三天才能锻成的犁头,现在一个时辰就成!” 老铁匠摸着光滑的铁坯落泪,“有这宝贝,今年关中的春耕就不愁了!” 京兆府尹闻讯上奏,恳请在各县铁匠铺推广,愿以府库的五十万斤生铁交换技术。
李长安笑着应允,却提出条件:“需组织铁匠学习标准化锻造 —— 玄甲坊出模具,保证每张犁铧都一模一样,坏了能互换零件。” 府尹满口答应,他没注意到,锻锤的曲轴上刻着玄甲坊的云纹暗记,且锤头重量与水轮转速的配比,是用粟特文刻在机座内侧,外人即便拆看也摸不透门道。
消息传回长安,五姓七望的手段又翻新了。他们买通给锻锤供货的铁商,在生铁里掺过多硫黄,导致锻出的犁铧脆如瓦片。李长安得知后,索性在玄甲坊设立 “铁矿试炼场”,每批生铁都要经过 “弯折测试”—— 能弯成九十度不裂者才准入坊。“凡用玄甲坊锻锤造的农具,凭印记保修五年,” 这招让关中农户只认带云纹的铁器。
解决了质量问题,李长安将水力锻锤技术推向江南。他发现水稻产区需要大量镰刀,于是设计出 “连环锻锤”—— 三组锤头依次运作,先锻打坯料,再修刃,最后淬火,效率比单锤提高三倍。苏州刺史试用后,镰刀产量翻了两番,当即以二十船丝绸交换技术,还愿传授稻田养鱼的技法。
阿拉伯商人见到连环锻锤,当即提出用三船乳香交换,愿以红海的铁矿作为添头。李长安趁机要求:“需派锻工传授大马士革钢的折叠锻打术 —— 这与水力锤结合,能造出更锋利的兵器。” 商人欣然应允,带来的技术经改良后,让大唐的横刀刀刃上浮现出如水波纹路,锋利度提升五成。
这年春分,长安的 “农具革新展” 上,水力锻锤的衍生产品成了焦点。“钉马掌机” 能快速将铁块锻成马蹄铁,比人工敲打规整百倍;“制针锤” 可将细铁丝锻成绣花针,日产量达万枚;最受孩童喜欢的是 “打铁玩具”,踩动踏板带动小锤敲打,能体验锻造乐趣。
五姓七望见状,竟散布谣言称 “水力锻锤会耗尽地力,让铁矿减产”。李长安索性在灞桥边搭建十座锻锤坊,连续锻造三月,周边铁矿的开采量反而因需求增加而上升。农夫们握着崭新的曲辕犁耕地,犁尖轻松划破冻土,谣言不攻自破。他趁机宣布:“凡购买玄甲坊农具的农户,可加入‘农器互助会’,旧农具能折价换新。”
入夏后,第一台出口新罗的水力锻锤在庆州安装完成。新罗国王见其能快速打造船锚,当即以五十艘海船作为谢礼,还愿开放济州岛的铁矿,让大唐商队用农具换取木材。李长安站在关中的麦田边,看着农夫们用新犁耕作,铁犁划过土地的声音像在唱歌,忽然想起波斯商人提及的 “水力冲压机”—— 若将锻锤的动力用于冲压铜钱,或许能让货币铸造更规范,流通更顺畅。
而在长安的夜色中,崔氏府邸的密室里,几位老臣正对着崩裂的仿造锤头叹气。他们能仿出锻锤的外形,却算不准锤头重量与水流速度的配比,造出的机器要么力道不足,要么砸碎铁砧。玄甲坊的灯火下,李长安正绘制着水力冲压机的图纸,他知道,真正能让农桑兴旺的,从来不是锻锤的铁光,而是那些藏在犁痕里的耕耘与希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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