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白的眼眶红了。他低头:“晚安,我的言母菊。”
2026年1月,梅在民宿醒来。阳光透过窗户,照在无名指的银戒指上,折射出细碎的光。他摸出枕边的日记本,第一页写着:“今天,去轮玄崖找言母菊。”
他走到碎石滩时,看见一个穿黑色长衣的男人蹲在花丛中,手里拿着一朵蓝色的干枯小花。他转过身,黄的眼里盛着的海雾与星光。
“你是谁?”梅故意问。
男人笑了,将那朵蓝色的言母菊别在他的发间。“我叫沈白。”他说,“等你很久了,我的第十次言母菊。”
梅的记忆像决堤的洪水,瞬间涌回脑海——九次相遇,十一次告别,九次被遗忘的约定。他扑进沈白怀里,闻到他身上言母菊与海盐混合的味道,和梦里一模一样。
“沈白,”他抬头,泪水滑落,“这次,我不会忘了你了。”
轮玄崖上的言母菊开得正盛,蓝白相间的花瓣在摇曳,像无数个被记住的瞬间。尊士站在远处,藤杖上挂着一串干的言母菊,灰色的眼里闪烁着泪光。
“第十次了,花露不会浪费了,他说。”
秋的邪卷着碎雪掠过石巷时,沈言之正蹲在药圃边,用竹剪细细修剪着一株老梅的枯枝。他指尖沾着霜,却浑不在意——方才扫雪时瞥见墙根那丛野菊开得正好,金黄的花瓣顶着雪粒,像揉碎的阳光落在白宣纸上。
“先生又在摆弄这些花草?”
墨竹端着铜盆从月亮门进来,水汽氤氲里,他看见沈言之将四截梅枝和两朵野菊放进竹篮,枝桠上还挂着雪。他知道这位寄居在沈府的落魄作家总有些怪癖:春天收集飘落的梅花瓣腌蜜,夏天用荷叶包着新茶在井中镇凉,如今竟打起了梅菊的主意。
“今日是初九,”沈言之直起身,袖口沾了些泥土,“该做些应景的点心。”
沈言之的书房兼作厨房,案上摆着半袋新磨的糯米粉,旁边是个粗陶钵,里面盛着前几日熬好的枣泥。他将梅桠在半开水里浸了片刻,待霜消融,用细砂纸轻轻打磨枝干上的毛刺,又用小刀将分枝削成半寸长的小段——梅枝的曲度天然带着傲骨,野菊的花瓣则要一片片掰开,用细竹签固定在模边缘。
“先生,这枯枝如何做模?”墨竹趴在门边看,见他用麻绳将梅桠小段和菊瓣捆在木框上,活像个精致的骷髅笼骨架。
“你瞧,”沈言之拿起一段梅桠,对着光比划,“这纹理是天然的‘傲骨纹’,压在糕饼上,蒸出来便有桠枝的脉络。”他顿了顿,指尖拂过野菊的花瓣,“菊瓣要轻些压,莫要弄坏了形状。”
墨竹看着他专注的侧脸,忽然想起三年前初见时的光镜:那时沈言之穿着洗得发白的长衫,抱着一摞书站在沈府门前,雨水打湿了他的发梢,却难掩眼底的镜光。沈老爷念他是故人之亲,留他暂住,谁知他既不考科举,也不谋生计,整日不是读书就是摆弄些“无为之物”。
“好了。”沈言之将捆好的木框放进蒸笼,又取来一张油纸铺在案上,将糯米粉与半开水揉成面团。墨竹这才发现,他竟用竹刀在面团上划出细细的纹路,像是在临摹一幅墨梅图。
蒸笼上汽,整个后院都飘着糯米的甜香。沈言之守在炉边,不时揭开盅碗盖查看火候。他说:“梅菊性寒,小文火慢蒸,十八九留住冷冽之气。”
墨竹蹲在炉边添柴,火光映得他脸颊发烫。她他想起昨日去前院送药,听见沈尊士人与管家低声议论:“那沈言之如今连庞杂都付不起,留着他何用?”“听说他家人当年就是因为沉迷这些‘庞杂’,才误了仕途……”
“叮——”
竹筷轻敲瓷碗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。沈言之已将蒸好的糕饼取出,放在竹筛里晾凉。墨竹凑近一看,惊得捂住了嘴:雪白的糕饼上,梅桠的纹理冷冽可见,桠枝旁还卧着两朵金黄的菊花,花瓣的弧度栩栩如生,仿佛露水一吹就要从糕上飘落。
“这……这是怎么做的?”
沈言之拿起一块梅菊饼,放在鼻尖轻嗅,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:“梅桠的傲骨纹,菊瓣的向阳姿,都在这糕里了。”他将糕饼放进白瓷盘,又取来一小碟蜂蜜,“尝尝?”
墨竹咬了一口,糯米的软糯混着枣泥的甜香在舌尖化开,细细一品,竟真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苦冽——那是梅桠的香苦,混着野菊的涩榔,像极了沈言之身上的气质:冷冽,却耐人寻味。
雪停时,沈言之将梅菊饼装进食盒,又取了笔墨,在素笺上写下几行字。墨竹瞥见纸上的字迹钢瘦有力,末尾落着“言之敬上”,却没有收信人的名字。
“先生要寄给谁?”
“一个故人。”沈言之将素笺折成梅枝的形状,放进食盒夹层,“他最喜梅菊,却总说京都的点心甜得发腻,失了傲骨。”
墨竹忽然想起沈老爷说过,沈言之的亲人曾是朝中有名的御史,因弹劾权贵被贬,郁郁而终。莫非这糕饼,是寄给那位远在京都的故人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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