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罗皇城,御书房偏殿。
此处不似金銮殿那般庄严肃穆,也不似寝殿那般私密温馨,陈设简洁,光线略显昏暗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,更添几分密谈的凝重氛围。朱紫玉端坐于主位之上,已换下繁重的朝服,只着一身玄色常服,发间的黑玉簪在昏暗光线下流转着幽光,衬得她面容愈发白皙,凤眸中的锐利也收敛了几分,却更显深沉难测。
殿门无声开启,一道身影在影先生的引领下,悄无声息地步入殿内。来人一身青色儒衫,面容儒雅,气质温润,正是七宝琉璃宗宗主,宁风致。他身后并未跟着骨斗罗古榕,显然此次会面,极其隐秘。
宁风致步入殿中,目光快速扫过环境,最后落在端坐的朱紫玉身上。当他看清珠帘后(此处偏殿并无珠帘,但朱紫玉坐于主位阴影中,颇有类似效果)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容颜时,瞳孔微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。眼前的朱紫玉,与他记忆中那位艳冠星罗、手段狠辣的皇后已然不同,眉宇间少了几分外露的锋芒,却多了一种内敛的、仿佛与整个星罗皇城气运相连的威严与……一种他无法言喻的、超然物外的气息。
他压下心中的惊异,上前几步,躬身行礼,姿态放得极低:“七宝琉璃宗宁风致,拜见紫玉夫人。”他用了“紫玉夫人”这个称谓,而非“皇后娘娘”,既是避嫌,也暗含了对她如今新身份的某种试探与认可。
朱紫玉微微抬手,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:“宁宗主不必多礼,请坐。”她目光平静地打量着宁风致,心中快速盘算着对方此来的目的。七宝琉璃宗富甲天下,情报网络遍布大陆,宁风致此刻秘密前来,绝不仅仅是为了探望女儿那么简单。
影先生无声退至角落阴影中,如同融入黑暗。
宁风致在客位坐下,侍女奉上香茗后悄然退下,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。
“宁宗主不在七宝城坐镇,千里迢迢秘密来访我星罗,不知所为何事?”朱紫玉开门见山,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,语气听不出喜怒。
宁风致深吸一口气,知道在朱紫玉这等人物面前,拐弯抹角并无意义。他放下茶杯,神色变得凝重起来:“风致此次冒昧前来,一是为小女荣荣之事,感谢夫人……以及夫人身后那位大人,对荣荣的照拂。”他话语谨慎,并未直接点出夜尘之名,但意思已然明了。
朱紫玉眼中闪过一丝了然,淡淡道:“荣荣天真烂漫,甚得夫君喜爱,宁宗主不必挂心。”她直接点出“夫君”二字,既是宣示主权,也是试探宁风致的态度。
宁风致心中一震,朱紫玉如此坦然地承认与夜尘的关系,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,也让他更加确定了夜尘对星罗的绝对掌控。他连忙道:“大人厚爱,是荣荣的福气,亦是七宝琉璃宗的福气。”
他顿了顿,话锋一转,语气更加沉重:“这第二件事……风致是为大陆局势而来,亦是为夫人……与星罗的未来而来。”
“哦?”朱紫玉凤眉微挑,示意他继续说下去。
“夫人明鉴,”宁风致身体微微前倾,压低声音,“星罗皇帝骤崩,夫人临危受命,垂帘监国,虽暂时稳定朝局,然内有权臣窥伺,外有强敌环视。武魂殿使团已入皇城,其心叵测;天斗帝国太子雪清河近日动作频频,似有吞并之心;更兼各方宗门势力蠢蠢欲动……星罗如今,实乃危如累卵!”
他这番话,句句戳中星罗当下的要害,也显示了他对大陆局势的精准把握。
朱紫玉面色不变,心中却冷笑。宁风致所言不虚,但这些危机,她岂会不知?她淡淡道:“宁宗主所言,皆是事实。然,我星罗立国千年,底蕴犹在,本宫既坐于此位,自有应对之策。”
宁风致摇了摇头,眼中闪过一丝精光:“夫人恕风致直言,常规应对,或可暂保一时平安,但难解长远之危。武魂殿野心勃勃,其志绝非区区星罗;天斗太子……亦非表面那般简单。星罗若想在此乱世中存续,乃至……更进一步,需非常之法,需……强援。”
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朱紫玉,意味深长。
朱紫玉心中微动,已然明白了宁风致的来意。他是来……投诚的?或者说,是来为七宝琉璃宗,也为他自己,寻找一条在乱世中得以存续乃至辉煌的出路?而这条出路,显然与夜尘息息相关。
她不动声色,轻轻抿了一口茶:“宁宗主所谓的‘强援’,是指?”
宁风致深吸一口气,仿佛下定了决心,沉声道:“风致愿倾七宝琉璃宗之力,助夫人稳定星罗朝局,整合国力!无论是财力、物力,还是宗门暗线,皆可供夫人驱策!只望……夫人能在大人面前,为我七宝琉璃宗,美言几句。”
他终于图穷匕见!以整个七宝琉璃宗的资源为筹码,换取夜尘的庇护与认可,以及在未来新秩序中的一席之地!
朱紫玉看着宁风致那充满决然与期盼的眼神,心中飞速权衡。七宝琉璃宗的财富与情报网络,对眼下整合星罗、应对各方势力确实是一大助力。而且,宁风致此人,能力不俗,若能彻底收服,不失为一员干将。更重要的是,这是夫君麾下势力整合的一次良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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