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宝琉璃宗,迎宾苑。
午后阳光正好,透过雕花窗棂,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阿柔坐在窗边的软榻上,手中捧着一卷关于大陆奇花异草的典籍,这是宁风致特意送来供她参阅的。她看得入神,但心思却总是不自觉地飘远。
自从昨日在花圃惊鸿一瞥那个黑衣少年的背影后,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便如同藤蔓般缠绕在她心头,挥之不去。她反复告诉自己那只是错觉,夜尘那般人物,怎会屈尊降贵扮作一个落魄花匠?可那背影的轮廓,那举手投足间难以模仿的神韵,却又如此清晰地烙印在她脑海中。
“妈妈,你看这个!”小舞像一阵风似的跑进来,手里举着一串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,这是宁荣荣刚才差人送来的,“荣荣姐姐说这是天斗城最有名的!你快尝尝!”
阿柔放下书卷,看着女儿(义女)红扑扑的小脸和亮晶晶的眼睛,心中柔软,接过糖葫芦,轻轻咬了一口,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化开。“嗯,很好吃。荣荣小姐有心了。”
“荣荣姐姐人真好!”小舞挨着阿柔坐下,晃着双腿,“她下午还要带我去看七宝琉璃塔呢!妈妈说,那是不是很厉害的宝贝?”
“七宝琉璃塔是大陆最强的辅助系器武魂,自然是极其珍贵的。”阿柔摸了摸小舞的头,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飘向窗外,那个方向,正是绮罗郁金香花圃所在。“小舞,妈妈想出去走走,你自己先玩会儿,好吗?”
“好呀!妈妈你去吧!”小舞乖巧地点点头,注意力很快又被桌上其他新奇的点心吸引了。
阿柔起身,整理了一下衣裙,缓步走出了迎宾苑。她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,只是凭着一种莫名的牵引,朝着花圃的方向走去。
越是靠近花圃,那种熟悉的感觉就越发强烈。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。
穿过一片竹林,绮罗郁金香花圃映入眼帘。阳光下的花圃,如同琉璃仙境,美不胜收。而在那片绚烂的花海中央,一个黑衣少年正背对着她,弯腰侍弄着一株格外娇艳的“琉璃紫”。
正是墨尘。
阿柔的脚步顿住了。她站在一丛茂盛的绮罗郁金香后面,静静地凝视着那个背影。
就是这种感觉!那挺拔的身姿,那微微低头的角度,那专注时肩背绷紧的线条……与记忆中夜尘的背影,几乎重合!尤其是当他偶尔直起身,用手背轻轻拭去额角并不存在的汗水时,那个细微的动作,那种慵懒中带着一丝随意的姿态,简直和夜尘一模一样!
阿柔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,双手不自觉地握紧。难道……难道真的是他?他为什么要伪装成这个样子待在七宝琉璃宗?是为了那个叫宁荣荣的小姑娘吗?
无数个疑问瞬间涌上心头,让她心乱如麻。她几乎要忍不住冲上前去,问个明白。
就在这时,花圃中的墨尘似乎完成了手头的工作。他缓缓直起身,并没有立刻离开,而是转过身,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四周,最后,精准地落在了阿柔藏身的那片花丛。
四目相对。
阿柔浑身一僵,仿佛被一道电流击中。她看到,那双原本应该充满忧郁和陌生的眼眸,在触及她视线的刹那,闪过一丝极快、却无比熟悉的……笑意和了然!那眼神,分明就是夜尘!
虽然只是一瞬,那眼神便恢复了墨尘应有的平静和疏离,甚至带着一丝被窥视的疑惑,微微蹙起了眉。
但阿柔已经确定了!百分百确定了!眼前这个人,就是夜尘!
巨大的惊喜和激动瞬间淹没了她,让她几乎要喜极而泣。她张了张嘴,想要呼喊他的名字。
然而,就在她即将脱口而出的瞬间,她看到“墨尘”极其轻微地、几不可查地摇了摇头。同时,他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,做出了一个口型——
“别声张。”
阿柔瞬间明白了!夜尘是在执行某种计划,他的身份不能暴露!强烈的信任和长久以来养成的顺从让她立刻压下了所有的冲动。她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,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、带着歉意的微笑,仿佛只是一个不小心打扰了别人工作的客人。
她对着墨尘微微颔首,用平静的语气说道:“抱歉,打扰阁下工作了。这片花圃很美,我一时看得入神。”
墨尘(夜尘)也恢复了那副恭敬而疏离的样子,微微躬身:“夫人谬赞。这片花圃是荣荣小姐的心爱之物,在下只是代为照料。”
他的声音低沉沙哑,与夜尘本尊那清越磁性的嗓音截然不同,但听在阿柔耳中,却因为知道了真相而带上了一种别样的意味。
阿柔点了点头,没有再说什么,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仿佛要将此刻的他牢牢刻在心里。然后,她转身,步伐从容地离开了花圃,只是那微微颤抖的指尖,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。
直到走出很远,确认周围再无他人,阿柔才靠在一棵树上,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心脏依旧狂跳不止。是他!真的是他!他就在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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