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这番做派,半真半假,语气笃定,气势凌人。那守卫头目被她唬住,又隐约感受到那令牌散发出的不凡气息,心中信了七八分。毕竟,冒充圣火使者乃是死罪,没人敢开这种玩笑。而且“故人之后”这个说法,也颇为玄妙,让他不敢怠慢。
小头目犹豫了一下,对手下使了个眼色,让他们收起弯刀,自己则对何铁手躬身道:“使者请稍候,小人这就去通报!” 说完,转身快步沿着石阶向堡内跑去。
袁承志在一旁看得暗自佩服。何铁手这番应变,胆大心细,充分利用了黑风堡内部的信息不对称和她自身的气质、以及螭龙令的神秘,硬生生在龙潭虎穴前撕开了一道口子。
等待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。哨卡前的血刀卫虽然收起了刀,但目光依旧紧紧盯着他们,充满了审视。灼热的山风吹过,卷起细小的红色沙砾,打在脸上生疼。
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,那名小头目终于回来了,身后还跟着一位身穿黑袍、面容阴鸷的老者。那老者气息沉雄,目光开阖间精光闪动,显然是一位内力深厚的高手。
黑袍老者走到近前,锐利的目光在何铁手和袁承志身上扫过,最后停留在何铁手脸上,用沙哑的声音问道:“你就是自称‘圣火使者’的人?有何凭证?” 他的西域官话比那小头目流利许多,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何铁手依旧是那副高傲冷漠的姿态,再次将螭龙令微微露出一角,同时,她暗中运转五仙教的一种秘术,一股极其微弱、却带着古老尊贵气息的精神波动,伴随着令牌的光泽散发出去。
那黑袍老者感受到这股精神波动,脸色微微一变,眼中闪过一丝惊疑。他死死盯着那令牌,似乎在确认什么。片刻之后,他眼中的疑虑稍减,但警惕依旧。
“尊者正在处理要务,暂时无暇接见外人。” 黑袍老者缓缓道,“两位请随我先入堡休息,待尊者得空,再行召见。” 他这话说得客气,实则依旧是将信将疑,准备先将人控制起来再说。
何铁手心中冷笑,知道对方不可能轻易让他们见到正主,能进入堡内已是成功的第一步。她故作矜持地点了点头:“可。带路吧。”
黑袍老者侧身让开道路,做了个请的手势。
袁承志与何铁手对视一眼,迈步踏上了那条通往黑风堡的、险峻而漫长的石阶。两旁的的血刀卫目光如刀,注视着他们每一步。
石阶蜿蜒向上,两旁是陡峭的红色岩壁,偶尔能看到一些开凿出的洞穴和箭垛。越往上走,那股硫磺般的燥热气息越发明显,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、如同金属燃烧后的味道。
终于,踏过最后一级石阶,眼前豁然开朗,巨大的黑风堡内部景象呈现在眼前。
堡内并非想象中那般阴暗,反而异常开阔。巨大的广场以暗红色的石板铺就,广场尽头,是一座依山而建的、风格粗犷雄伟的黑色巨石大殿,殿门上方雕刻着一个巨大的、燃烧着火焰的骷髅头图案,显得狰狞而诡异。
广场四周,分布着许多较小的石屋和营帐,随处可见巡逻的血刀卫,以及一些穿着各异、但眼神都带着彪悍之气的人物,显然都是黑风堡的成员。整个堡垒笼罩在一种肃杀而紧张的氛围之中。
而更让袁承志心中震动的是,一踏入这堡内,他怀中的螭龙令,传来的温热感骤然变得清晰了许多,甚至隐隐有一种指向性,仿佛在指引着某个方向!
他不动声色地顺着那感应的方向望去,目光落在了广场尽头,那座最为雄伟的黑色大殿。
秘密,似乎就隐藏在那里。
黑袍老者将他们引至广场一侧一栋独立的石屋前,淡淡道:“两位暂且在此歇息,没有吩咐,请不要随意走动。食物饮水会有人送来。” 说完,也不等他们回应,便转身离去,留下四名血刀卫守在石屋门口。
石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,隔绝了外面的视线与喧嚣。
石屋内陈设简单,只有石床、石桌和几个蒲团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石头和灰尘的味道。
何铁手走到窗边(那只是一个狭窄的透气孔),向外望了望,低声道:“进来了。不过,我们被软禁了。”
袁承志点了点头,感受着怀中螭龙令持续传来的温热与指引,目光深邃。
“无妨。既然来了,总要探个究竟。” 他轻声道,声音在狭小的石屋内回荡,“这黑风堡的秘密,还有那‘血刀尊者’……我们迟早要会一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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