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承志、黄真、温青三人如同惊弓之鸟,借着曹府内亭台楼阁、假山树木的掩护,一路疾奔,躲避着身后零星传来的搜捕呼喝声。府邸极大,道路错综复杂,加之何铁手引发的混乱尚未完全平息,竟让他们暂时甩开了追兵,寻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——一座看似荒废、堆满杂物的后院小库房。
三人闪身而入,迅速掩上房门,背靠墙壁,剧烈地喘息着。方才内库院中的一番血战,时间虽不长,却凶险万分,几乎耗尽了他们的心力与体力。袁承志与黄真内力损耗巨大,温青更是衣衫破损,手臂上被划开了一道浅浅的血口,所幸并无大碍。
“奶奶的,好险!”黄真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与血污,心有余悸,“差点就栽在那帮阉狗手里了!还有那何铁手,她到底是搞什么名堂?”
袁承志一边调息,一边沉声道:“何铁手行事诡异,难以常理度之。她看似帮了我们,但其用意不明,不可不防。眼下我们虽暂时脱身,但仍困在曹府之中,须得尽快找到出路,或者……找到我们想要的东西。”
他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,想起了在内库中那惊鸿一瞥——那排紫檀木架,那看似经常移动的痕迹。高起潜和那些内卫如此紧张内库,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围杀他们,更可能是因为那里藏着真正的秘密!
“大师兄,青弟,”袁承志压低声音,“我们必须再回内库一趟!”
“什么?”温青吃了一惊,“袁大哥,那里刚刚经历大战,守卫定然更加森严,我们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?”
黄真也是眉头紧锁:“小师弟,此举是否太过冒险?”
“最危险的地方,有时反而最安全。”袁承志分析道,“高起潜定然以为我们已经仓皇逃窜,急于离府,搜索的重点会放在府邸外围和出口。内库刚刚被我们闹过一场,又有何铁手插手,一片混乱,他们短时间内未必能完全恢复秩序,戒备或许反而松懈。而且,那密室……可能就在那里!”
想到那可能存在的密室和其中藏匿的、足以扳倒曹化淳的罪证,黄真眼中也闪过一丝决然:“富贵险中求!扳倒曹阉在此一举!干了!”
温青见两人决心已定,也不再反对,只是坚定地点了点头:“我跟你们一起去!”
三人略作调息,处理了一下伤口,换上了从这废弃库房里找到的、不知是哪个仆役遗留的、稍显干净但依旧普通的衣物,再次悄无声息地潜出。
果然如袁承志所料,府内的搜捕力量大多被调动到了外围,通往内库方向的路径反而显得安静了许多。他们凭借高超的轻功和敏锐的感知,避开了几队巡逻的护卫,有惊无险地再次接近了那片刚刚经历血战的庭院。
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,地上的尸体已被清理,但打斗的痕迹和溅射的血迹依然清晰可见。内库院落的大门虚掩着,门口只有两名护卫看守,显得有些心不在焉,显然不认为“逃犯”还敢回来。
袁承志对黄真使了个眼色。黄真会意,从地上拾起两颗小石子,运劲弹出。“噗噗”两声轻响,准确地打在两名护卫的昏睡穴上。两人哼都未哼一声,便软软倒地。
三人如同狸猫般迅速闪入院内。院内空无一人,想必守卫都被调去参与搜捕或者处理后续了。他们直奔那间存放卷宗账册的库房。
库房内依旧堆满珍宝,但明显有被翻查过的痕迹,想必是高起潜派人检查是否丢失了物品。袁承志毫不迟疑,径直走向最里面那排紫檀木架。
他仔细审视着之前留意到的那一格,以及周围的地面。果然,近距离观察下,那细微的灰尘移动痕迹更加明显。他伸出手,在那格书架的边缘和周围的木板上轻轻敲击、按压。
“咚咚……”声音略显空洞!后面是空的!
袁承志心中一动,仔细摸索,终于在书架侧下方一个极其隐蔽的雕花凹陷处,摸到了一个微小的、可以按动的机括!
“找到了!”他低声道。
黄真和温青立刻凑上前,紧张地看着。袁承志深吸一口气,轻轻按下那个机括。
“咔哒”一声轻微的机簧响动。紧接着,那整排紫檀木书架,竟无声无息地向侧面滑开了一尺有余,露出了后面一个黑黝黝的洞口!一股带着陈腐纸张和淡淡霉味的气息从中弥漫出来。
密室!曹化淳果然在这里设有密室!
三人对视一眼,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兴奋与凝重。袁承志当先,矮身钻了进去,黄真和温青紧随其后。
密室内空间不大,仅能容纳数人。里面没有窗户,只有墙壁上镶嵌着几颗散发着微弱荧光的夜明珠,提供着昏暗的光线。借着这微光,可以看到室内摆放着几个铁皮柜子和几个上了锁的檀木箱子。
袁承志走到一个铁皮柜前,发现柜门并未上锁,他轻轻拉开。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叠叠的信函、账册和卷宗。
他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账册翻开,只看了一眼,瞳孔便骤然收缩!这竟是一本记录着曹化淳与关外满清权贵暗中往来、输送军械粮饷的明细账目!时间、地点、人物、数量,记载得清清楚楚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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