闯入“无序涡流”核心的瞬间,预想中的规则撕裂与意识粉碎并未立刻降临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诡异的“剥离”与“沉降”感。
周围狂暴、扭曲、充满冲突的信息湍流和记忆爆炸,仿佛被一层无形却坚韧的“膜”隔绝在外。那惊天动地的光影与噪音瞬间变得遥远、模糊,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观看风暴。
小队众人感觉自己像是被投入了粘稠而寂静的深海,不断向下沉降。周围不再是破碎的记忆画面,而是纯粹、凝滞、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和声音的“信息暗流”。这暗流并非虚无,而是由无数被高度压缩、失去了所有情感色彩和具体形态的“信息尘埃”构成,缓缓流淌,带着令人窒息的沉重感。
铁砧背上的叶凡,心灯之火那刚刚稳定一丝的微光,在这片纯粹的“信息暗流”中,反而变得更加清晰可见。那点淡金色的光芒,如同黑暗深渊中唯一的一点星火,虽微弱,却固执地燃烧着,甚至比在外界混乱环境中显得更加“纯粹”了几分。
“这里……是什么地方?”藤女惊魂未定地环顾四周。精神上的狂暴冲击消失了,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、源于存在本质的压抑感,仿佛随时会被这片凝滞的暗流同化、沉没。
“无序中的有序……或者说,混乱到了极致,反而形成了一种畸形的‘稳定’?”灰隼眉头紧锁,他能感觉到,这片区域的规则并非“正常”,而是一种将所有混乱强行压制、凝固后形成的“死寂平衡”。任何外来的扰动,都可能打破这种平衡,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。
影绰的身影在暗流中艰难地凝聚,她的隐匿能力在这里效果大减。“看不到边界……暗流在缓慢旋转,我们正在被带向中心……前方,好像有东西。”
众人顺着她的指引,在纯粹黑暗与凝滞感中艰难“游动”。大约过了半柱香时间,前方,无尽的“信息暗流”深处,出现了一点极其微弱、却异常“稳定”的光。
那光并非叶凡心灯之火那样的金色,而是一种柔和的、如同月光洒在古旧羊皮纸上的乳白色微光。光芒的源头,是一个大约十丈见方的、悬浮在暗流中的……“岛屿”。
更准确地说,是一块“碎片”。
一块由半透明、仿佛玉石又似晶体构成的、不规则的平台碎片。平台上,依稀可见残留的、早已失去功能的古朴纹路和断裂的廊柱基座。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,周围狂暴的“无序涡流”和凝滞的“信息暗流”到了它附近,都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抚平、绕开,形成了一个相对平静的“孤岛”。
而那股让灰隼感觉到的、异常“稳定”并与叶凡手镯隐隐共鸣的波动,正是从这块碎片平台中心散发出来的。
“就是那里!”灰隼精神一振。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,但显然是这片绝地中唯一的“安全点”。
小队奋力向那块碎片平台游去。靠近之后,那股“稳定”的波动更加清晰,带着一种苍凉、古老、却又无比坚韧的“契约”与“锚定”气息。
登上平台,脚踏实地(虽然地面是半透明的晶体)的感觉,让几乎虚脱的众人终于松了口气。平台上的空气虽然稀薄,却异常的“干净”,几乎没有外界的“往生”信息污染和“蚀”的气息,只有那股纯粹的古老波动。
“先检查叶凡!”灰隼立刻道。
铁砧小心翼翼地将叶凡平放在平台中央,那里恰好有一个微微凹陷的、仿佛天然形成的石台。当叶凡的身体接触到石台的瞬间,异变陡生!
石台表面,那些早已暗淡的古朴纹路,突然亮起了极其微弱、断断续续的乳白色光芒!与此同时,叶凡手腕上的青铜手镯,也自动激发出一层淡淡的青铜光晕!
两股光芒——乳白与青铜——并未融合,却产生了奇异的共鸣!平台中心那股古老的“契约”与“锚定”波动,仿佛被激活了残留的最后一丝活性,如同沉睡已久的古钟被轻轻敲响,发出了一声低沉而悠远的、直接响彻在众人灵魂深处的“回响”!
嗡——!
这回响并不具备攻击性,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“净化”与“稳固”力量,如同温暖的泉水,瞬间扫过整个平台,也扫过了平台上的每一个人。
灰隼、铁砧、藤女、影绰,都感觉身上残留的、来自外界信息湍流的精神污染和疲惫感,被这股回响力量轻柔地洗涤、抚平了许多,精神为之一振。
而叶凡,变化最为明显!
他识海中那盏微弱的心灯之火,在这股古老“契约回响”的共鸣与滋养下,如同久旱逢甘霖,火苗猛地向上窜了一窜!虽然依旧算不上旺盛,但比之前那奄奄一息的状态,已然稳固了太多!火种核心那融合了“契约源火”烙印的本质,也变得更加凝实、明亮!
他体内,那不断试图侵蚀心灯的、来自外界的黑灰色污染气息,在这股回响力量的冲击下,如同阳光下的冰雪,迅速消融、退散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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