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夜的青萍寨,被一种外紧内松的诡异气氛笼罩。寨墙之外,阿忠率领的联军精锐燃起的火把连成一片赤红的光带,沉默的肃杀之气几乎凝成实质,压得寨墙上守卫的青萍寨战士呼吸艰难,手心冒汗。而寨内,除了必要的巡逻队脚步声在空旷处回响,大部分区域却陷入一种不自然的寂静,仿佛所有居民都屏息凝神,等待着某种未知的裁决。
岩豹带着两名心腹,脚步匆匆,刻意避开了主干道,在狭窄昏暗的巷道间穿行。他脸上的刀疤在朦胧的月光下更显狰狞,眉头紧锁,眼神中交织着焦虑、贪婪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。他不断回头张望,生怕被人跟踪。
周毅如同附着在岩豹影子上的幽灵,身形在屋檐、柴垛、墙角等阴影处连续闪动,气息收敛到极致,甚至连夜巡的犬只都未曾察觉他的存在。他保持着安全的距离,目光锐利如鹰,紧紧锁定着前方那三道身影。
终于,岩豹三人停在了一间位于寨子东南角落、看起来早已废弃的祭屋前。祭屋以黑石垒砌,风格古旧,与寨中其他竹木建筑格格不入,门上悬挂的兽骨风铃在夜风中发出细微而瘆人的碰撞声。
岩豹深吸一口气,上前,以一种特定的节奏,轻轻叩响了斑驳的木门。
“吱呀——”
木门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,里面漆黑一片,仿佛巨兽张开的口。岩豹犹豫了一瞬,还是带着心腹侧身钻了进去,木门随即悄无声息地关上。
周毅没有贸然靠近,他如同壁虎般游上附近一栋较高的竹楼屋顶,伏低身体,将自身完美融入阴影之中。从这个角度,可以隐约看到祭屋侧面一扇破损的窗户,里面透出极其微弱、摇曳的烛光。
他屏住呼吸,将听觉提升到极限,同时运转内力,辅助感知,努力捕捉着祭屋内的动静。
起初只是一片模糊的低语,但随着屋内人似乎因为岩豹的到来而情绪有所波动,声音稍微清晰了一些。
“……必须尽快!阿忠就在寨外,联军的态度很强硬!”这是岩豹焦急的声音,带着掩饰不住的惶恐。
“慌什么?”一个冰冷、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,这声音不带丝毫感情,仿佛金属摩擦,“区区一个莽夫,两百杂兵,就能让你方寸大乱?岩豹首领,你的胆量,似乎配不上你的野心。”
“大人明鉴!”岩豹的声音带着讨好,“并非岩豹胆怯,只是那林风……他苏醒了!而且巫月寨已经发出盟会通告,三日后召开,态度极其强硬!我们之前的计划……”
“林风苏醒,早在预料之中。他星核破碎,本源受损,不过是强弩之末,有何可惧?”那冰冷声音打断了他,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,“至于盟会?正好!省得我们一个个去找他们。”
另一个略显阴柔的声音接口道,这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不舒服的粘腻感:“岩豹首领,别忘了我们的约定。你只需按计划,在盟会之上,公开质疑林风,质疑联军的合法性,提出由你青萍寨主导南疆事务……届时,自然会有人响应你。事成之后,南疆之主的位置,未必不能由你坐坐。”
岩豹呼吸明显急促起来,贪婪压过了恐惧:“可是……几位大人答应我的‘力量’……”
“放心。”冰冷声音淡淡道,“待你当众发难,搅乱盟会之后,答应你的‘影噬之力’,自然会赐予你,让你拥有足以碾压阿忠那种莽夫的力量。届时,谁敢不服?”
“好!有几位大人支持,岩豹必不负所托!”岩豹的声音变得兴奋而坚定。
屋内又低声商议了一些细节,主要是如何在盟会上发难,如何引导舆论,以及事成之后如何瓜分利益等等。
隐藏在屋顶的周毅,听得心中寒意骤升。影殿果然贼心不死!他们不仅暗中支持岩豹,更是企图利用这次盟会,从根本上瓦解联军,搅乱南疆,甚至可能想扶持岩豹这个傀儡,间接控制南疆!而他们许诺的所谓“影噬之力”,一听就不是什么正道,恐怕是某种速成但后患无穷的邪法。
必须尽快将消息传回去!
就在周毅准备悄然后退,离开此地时,祭屋内那冰冷的声音突然再次响起,带着一丝戏谑:
“屋顶上的朋友,听了这么久,不打算进来坐坐吗?”
周毅浑身汗毛瞬间炸起!被发现了!
他没有任何犹豫,身形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,猛地从屋顶向后弹射而出,同时反手掷出三枚淬毒的乌梭,成品字形射向祭屋那扇破窗!
“咻!咻!咻!”
乌梭破空,速度快得惊人!
然而,祭屋内只是传来一声不屑的冷哼。那扇破窗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笼罩,三枚乌梭射至窗前,竟如同陷入泥沼,速度骤减,然后诡异地调转方向,以更快的速度反射而回,直取周毅背心!
周毅人在半空,旧力已尽,新力未生,眼看就要被自己的乌梭击中!
危急关头,他猛地扭腰,身体在空中做出一个近乎不可能的扭曲,同时长剑出鞘,剑光如同泼洒的水银,在身后舞成一团光幕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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