洼地内，血腥气、石粉味与归墟的污秽气息搅成一团，令人作呕。残破的祭坛像丑陋的疮疤，而那些昏迷的青玄宗弟子，则是这疮疤上淌下的血。
慕婉卿蹲在一名年轻女弟子身旁，指尖月华流转，试图驱散她眉心的黑气。可那黑气却如附骨之疽，月华稍近便剧烈翻腾，反让女弟子痛得浑身抽搐，小脸扭曲。
“不行，”慕婉卿收回手，秀眉拧成死结，声音带着压抑的沉重，“这蚀灵之力已与他们的神魂本源缠死，强行驱除，恐怕会伤及根本……甚至魂飞魄散。”
璃洛用剑鞘轻轻戳了戳另一个男弟子灰败的脸，小脸上满是嫌恶与真切的担忧：“凌大哥，他们……他们真要变成那些坏蛋说的‘种子’了吗？我们不能丢下他们不管啊！”
凌霄沉默着，他的神识早已扫过全场，情况比慕婉卿说的更糟。蚀灵之力不仅啃噬神魂，更在扭曲他们的心智。一旦彻底“成熟”，他们将沦为只知毁灭的傀儡，再无救赎可能。
动用北辰真血或神格之力或许能强行净化，但力量层级太高，这些筑基、炼气期的弟子根本承受不住，结果同样是神魂俱灭。
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同门走向毁灭？父母舍命守护的是天地生灵，若连眼前之人都救不了，他又凭什么对抗归墟？
沉甸甸的压力，几乎要压垮他的脊梁。原来力量变强，也并非能解决所有问题。
就在这时，气海之中那枚暗红断剑残片，忽然传来一丝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悸动。一股混合着亘古煞气与纯粹“净化”意味的意念，悄然流入他的识海。
并非完整传承，更像一种本能的共鸣与指引。
——归墟……侵蚀……净化……
斩星剑，曾斩落星辰，更曾直面归墟！它的碎片，在感受到同源的污秽时，自发地回应了！
凌霄心念电转，他尝试分出一缕微不可察的北辰真血，小心翼翼地引向残片。嗡！残片轻颤，那缕真血未被吞噬，反而如同一把钥匙，激发了碎片深处一缕稀薄却锋锐无匹的暗红煞气。
这煞气，与归墟秽气同属“终结”，却更高等、更纯粹！如同君王面对乱臣！
凌霄眼中精光爆射，他伸出右手食指，指尖不再是璀璨星芒，而是缭绕起一丝发丝般纤细的暗红气流。这气流一出，周遭的蚀灵秽气竟如遇克星，仓皇后退！
“婉卿，璃洛，护法！”凌霄沉声道，语气决绝，“任何气息都别打扰我！”
两女虽不明所以，但对凌霄的信任毫无保留，立刻一左一右护住他。慕婉卿布下月华结界，璃洛则提剑警惕四方。
凌霄走到那名情况最危急的女弟子身前，屏息凝神，将那缕蕴含斩星剑破邪煞气的指尖，轻轻点向她的眉心。
指尖触及的刹那，女弟子猛地一颤，发出痛苦的呻吟。她眉心的黑气如滚油遇冰，剧烈沸腾挣扎，幻化出狰狞面孔，拼死抵抗。
凌霄心神紧绷到极致，全力操控那缕暗红煞气，如最精密的绣花，小心翼翼穿梭于她的识海，避开脆弱本源，精准地缠绕、切割、吞噬蚀灵秽气。
这过程凶险万分，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。冷汗顺着凌霄的额角滑落，精神力已提到了极限。
慕婉卿和璃洛紧张地注视着，连大气都不敢喘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，女弟子脸上的痛苦渐渐舒缓，眉心黑气肉眼可见地变淡、消散。一炷香后，最后一丝秽气被彻底净化。她嘤咛一声，眉头舒展，脸色虽苍白，却已恢复血色，呼吸也平稳下来。
成了！
凌霄长舒一口气，收回手指。那缕暗红煞气似壮大了一丝，悄然回归残片。
“凌大哥！你成功了！”慕婉卿美眸发亮，她能清晰感受到女弟子神魂中的污秽已被根除，虽虚弱，本源无碍。
“凌大哥好厉害！”璃洛雀跃欢呼。
凌霄点头，心中却无喜悦，只剩凝重。此法虽有效，但耗神巨大，速度太慢。此地尚有十几名弟子，逐一净化耗时太久，夜长梦多。
必须更快！更高效！
他盘膝坐下，意识沉入气海，主动沟通斩星剑碎片，同时引动更多北辰真血。
“嗡——！”
这一次，残片反应剧烈，一股磅礴数倍的暗红煞气被引动。但它并未与北辰真血对抗，反而在凌霄精妙操控下，达成了奇异的平衡与融合。
在他的意念下，这股兼具北辰浩瀚与斩星破邪的力量，不再局限于指尖，而是如水波般以他为中心扩散，形成直径三丈的暗红光晕领域。
领域之内，肃杀之气弥漫，残破兵器上的锈迹仿佛都在消退，地面残留的秽气冰雪遇阳般消融。
“进来！”凌霄低喝。
慕婉卿立刻会意，与璃洛一起，小心翼翼将所有昏迷弟子移入领域。
奇迹发生了！
所有弟子眉心的黑气，触到暗红光辉的瞬间，都发出“嗤嗤”的灼烧声，迅速淡化、剥离、湮灭！他们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，生命气息稳固，神魂污秽一扫而空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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