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三十一:《灵魔两界的第一封同心书》
同心域的冬雪,总带着点温柔的意思。灵族的雪片落在魔族的玄铁屋顶,簌簌地化在紫瓦上,留下串晶莹的水痕;魔族的雪粒打在灵族的青竹窗棂,沙沙地积在玉阶前,堆出层蓬松的白绒。
这天,同心塔的顶层烛火通明。八位老者围坐在长桌旁,四灵四魔,面前都摊着张素笺。灵族的笺纸泛着淡淡的玉色,角上印着灵族的云纹;魔族的笺纸透着沉沉的墨色,边儿上绣着魔族的星图。桌上的砚台是灵魔石合凿的,一边盛着灵族的金墨,一边盛着魔族的紫墨,两支笔交叉放在砚旁——灵族的狼毫对着魔族的铁笔,像在无声地邀约。
“该写了。”陈松翁咳了咳,手里的狼毫蘸了金墨,笔尖在玉色笺上悬了悬,“这封信,要写给百年后的灵魔后人,得让他们知道,我们这代人,是怎么把‘仇’字,改成‘亲’字的。”
乌山老的铁笔重重落在墨色笺上,紫墨晕开个小小的点:“我先说两句!”他的声音带着魔焰般的热辣,“当年我在魔域当守卫,见着灵族人就眼红,觉得他们抢了我们的地盘、占了我们的灵脉。可后来才明白,地盘是用来养人的,不是用来打仗的;灵脉是用来润田的,不是用来结仇的。”
灵族的柳婆婆捏着狼毫,指尖微微发颤。金墨在笺上拖出道浅痕,像她年轻时流过的泪:“我年轻时总听人说,魔族的人茹毛饮血,心是黑的。直到那年瘟疫,石妹妹背着药箱来帮我们接生,她的手比灵族的泉水还暖,她的药比灵族的仙草还灵。”
石奶奶拍了拍柳婆婆的手背,铁笔在墨笺上写得飞快:“我也听人说,灵族的人伪善,笑里藏刀。可白医师把自己的血输给魔族产妇时,那血是热的,跟我们魔族的血没两样。”
白医师放下狼毫,端起桌上的热茶——灵族的龙井混着魔族的紫菊,茶汤泛着淡淡的金紫色。“血是一样的,心也是一样的。”他慢悠悠地说,“灵族的药能治魔,魔族的针能医灵,本就该放在一个药箱里。”
长桌旁的烛火跳了跳,映着老者们鬓角的霜雪。灵族的赵老倌想起年轻时在边境当货郎,被魔族巡逻队扣了货,夜里却收到包着魔肉饼的布包,布上绣着魔族的星符;魔族的云婆婆记起儿子在灵族当学徒时,被师傅打骂,是灵族的张婶把他拉回家,端出的灵鸡汤里飘着魔族的姜片。
“我来说说桥的事。”陈松翁的金墨在笺上画出座桥,灵木的梁、铁石的墩,“当年造灵魔桥,木公和石伯吵了八十回,可桥基合龙那天,两人在河中央互相托着对方的腰,比亲兄弟还亲。桥造好了,灵族的车能过,魔族的马能走,才知道——路通了,心才能通。”
乌山老的铁笔在墨笺上补了几笔,给桥栏加了串魔骨珠:“我再说个乐子。前阵子去听月弦和夜煞的合奏曲,灵琴的柔缠着魔鼓的刚,竟比单独听还动人。就像酿酒,灵族的桂花和魔族的紫米混在一起,才酿得出最醇厚的味。”
老者们你一言我一语,金墨与紫墨在素笺上流淌,写满了半个多世纪的故事。有战火里的刀光剑影,有暗夜里的偷偷相助,有争吵时的脸红脖子粗,有和解后的捧腹大笑。烛火燃了一截又一截,窗外的雪落了一层又一层,塔下的灵魔河结了冰,冰面下的水却还在悄悄流,像他们笔下的字,温柔又坚定。
“该写期盼了。”柳婆婆的金墨在笺上画了个小小的同心结,“我盼百年后的娃娃们,不用知道‘灵魔殊途’四个字,只知道‘灵魔一家’。灵族的学堂里有魔族的先生,魔族的集市上有灵族的姑娘,谁也不觉得稀奇。”
石奶奶的铁笔在墨笺上描了朵花,一半是灵族的玉兰,一半是魔族的紫菊:“我盼他们吵架,只吵‘灵米糕甜还是魔豆饼香’,不吵‘灵族好还是魔族好’。吵完了,还能凑在一起分块灵魔合做的点心,你喂我一口,我塞你一块。”
白医师的金墨写下“医者无界”四个字:“我盼灵魔的药庐里,灵族的医师会用魔族的针法,魔族的巫医能开灵族的药方。看诊时不问‘你是灵还是魔’,只问‘你哪里不舒服’。”
赵老倌的紫墨画了辆马车,灵族的车轮配着魔族的车厢:“我盼商队走南闯北,灵族的货郎能说魔族的话,魔族的商贩认得灵族的字。账本上记的不是‘灵币多少、魔币多少’,是‘今天帮了哪家,明天欠了谁情’。”
云婆婆的金墨点了串星星,灵族的云纹绕着魔族的星图:“我盼孩子们读同一本书,书里写的不是‘灵魔大战’,是‘灵魔共守’。画里的英雄,既有灵族的少年,也有魔族的姑娘,他们手拉手站在同心碑前,像幅画。”
夜深时,八张素笺终于写满了。陈松翁把灵族的笺纸和魔族的笺纸叠在一起,金墨与紫墨的字迹在烛火下交缠,像两簇相拥的火苗。乌山老取来个木盒,盒子是灵木与魔骨合制的,锁扣是个同心纹,轻轻一扣就“咔嗒”锁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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