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语速不快,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,带着强大的逻辑压迫感。
年轻俘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嘴唇哆嗦着,眼神慌乱地躲闪:“我……我们……”
“你们鞋底的磨损……”
荣安根本不给他编造的机会,目光下移,落在他脚上那双沾满泥污的麻鞋上:“鞋头内侧磨损远甚于后跟,这是常年骑马蹬踏马镫留下的印记。青溪水网密布,车马行都少见,哪来这么多精于骑术的‘零工’?”
她声音陡然转厉,“说!你们到底是什么人?受谁指使?在码头意欲何为?!”
她的问题如同连珠炮,精准地打在对方的痛处和破绽上,不给丝毫喘息和编造的空间!
这是她在现代审讯中常用的“压力轰炸”和“细节锁定”,旨在摧毁对方心理防线,迫使其在慌乱中暴露真相或更大的破绽。
年轻俘虏被这疾风骤雨般的逼问和洞悉一切的眼神吓得魂飞魄散,身体筛糠般抖起来,求助似的看向旁边那个一直沉默、眼神更为阴鸷的年长同伴。
那年长的俘虏猛地抬起头,眼中凶光一闪,用生硬的官话低吼道:“官爷!欲加之罪何患无辞!我们兄弟就是北边逃难来的流民!会骑马怎么了?逃命练出来的!码头人多活多,我们想去碰碰运气,不行吗?官爷不分青红皂白抓人,还有王法吗?!”
他试图用强硬的姿态和“王法”来对抗,这是典型的老油条抵赖方式。
荣安心中冷笑。
她不再看那年轻俘虏,目光如同冰冷的锥子,死死钉在年长俘虏脸上。她身体微微后仰,靠在椅背上,姿态看似放松,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。
“流民?”
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、却令人心悸的弧度,“很好。那我问你,你左手虎口那道新结痂的伤疤,边缘整齐,深可见骨,是什么利器所伤?流民逃难,是被柴刀砍的,还是被锄头砸的?嗯?”
年长俘虏瞳孔猛地一缩,下意识地想缩回左手,却被捆得死死的。
荣安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时间,语速陡然加快,声音如同冰珠砸落:“你同伴右耳后那道浅疤,呈三棱状,是军中专用的透甲锥近距离擦过留下的痕迹吧?普通流民,有机会被这种凶器所伤?”
“你们身上那股子去不掉的腥膻味,混杂着松烟和劣质皮革的味道,是辽东苦寒之地鞣制皮子的土法!江南哪家皮货行用这种法子?!”
“还有!”
她猛地一拍条凳扶手,发出“啪”一声脆响,吓得两个俘虏同时一哆嗦!
她目光如电,直刺对方灵魂深处:“今日城中爆炸,码头化为焦土!你们躲在货堆后,听到巨响、看到火光冲天时,第一反应是什么?是像普通百姓一样惊恐尖叫、抱头鼠窜?还是像训练有素的军人一样,第一时间压低身体,寻找掩体,同时观察爆炸点、估算威力、并警惕周围环境?!”
她厉声喝问:“说!”
这最后一声喝问,如同惊雷炸响!
彻底击溃了年长俘虏强装的镇定。
荣安对细节的恐怖洞察力和那洞悉一切的眼神,让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,所有伪装都被撕得粉碎。他脸色惨白如纸,嘴唇剧烈颤抖,眼神中的凶悍被巨大的恐惧取代,喉咙里发出“嘶嘶”的声响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旁边的年轻俘虏更是吓得浑身瘫软,几乎要尿裤子。
刘大婶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,眼中充满了对荣安的崇拜!她只知道打打杀杀,何曾见过如此抽丝剥茧、直指人心的审讯手段?荣大人果然深不可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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