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为什么?”她重复着这三个字,声音里充满了积压已久的、几乎要变质发酵的恨意,“你问她为什么?好啊,哀家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!”
她不再后退,反而向前走了两步,站在那盘旋的邪气之后,手指颤抖地指向祭坛上那个扎满钢针的人偶,仿佛透过它,看到了那个早已逝去的、风华绝代的女子。
“是!她是没想过争后位!她清高!她脱俗!她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!”太后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尖锐,“可正是她这副样子,才最可恨!”
“哀家是正宫皇后!母仪天下!哀家的儿子是嫡子!名正言顺的储君!可先帝呢?他的眼里只有她!只有那个来自边关、满身风沙味的将门之女!”
“她笑一下,先帝能开心一整天!她皱下眉,先帝就忧心忡忡!哀家精心准备的寿宴,比不上她随手摘的一支野花!哀家管理的六宫井井有条,比不上她在御花园里毫无仪态地追逐一只蝴蝶!”
太后的呼吸急促起来,浑浊的眼睛里燃烧着嫉妒的火焰:“她什么都不用争,什么都不用抢,就能得到先帝全部的注意和宠爱!她的存在本身,就是对哀家这皇后之位最大的嘲讽!对哀家儿子嫡子身份最大的威胁!”
“还有你!”她的目光猛地转向萧绝,如同淬毒的针,“你以为先帝只是宠爱她吗?他是爱屋及乌!他看你的眼神,那种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期许,远远超过了看待宸儿!他甚至……他甚至私下对哀家说过,说你虽年幼,但心性坚韧,聪慧果敢,更有……帝王之相!”
“帝王之相”四个字,她几乎是嘶吼出来的,带着无尽的屈辱和恐惧。
“呵……试药?”太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笑声凄厉,“那是她蠢!是她假仁假义!哀家需要她来假好心吗?!她以为这样就能弥补吗?就能让哀家忘记先帝看她时那温柔的眼神?就能忘记先帝提起你时那骄傲的语气吗?!”
“不能!永远不能!”她猛地一挥衣袖,状若疯癫,“只有她死了!彻底消失了!先帝的目光才会重新回到哀家和宸儿身上!只有她死了,你这个拥有‘帝王之相’的儿子,才会失去最大的依靠!才会永绝后患!”
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,却更加阴森,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偏执:“普通的毒药?暗杀?太便宜她了!也太容易留下把柄。只有这‘蚀魂咒’,一点点,一天天,让她在最美的年华里枯萎,让她在无尽的痛苦中绝望地死去……看着她生命的光彩一点点熄灭,看着她所拥有的一切一点点失去……这才能平息哀家心中的恨!这才能确保,她和她的儿子,再也无法威胁到哀家和宸儿!”
密室内,只剩下太后粗重的喘息声,和祭坛乌光稳定的、邪恶的搏动。
萧绝呆呆地站在那里,听着这扭曲、疯狂却又无比真实的动机,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,连灵魂都在颤抖。
原来……竟是因为这样。
不是因为具体的利益冲突,不是因为明确的权力争夺。
仅仅是因为那无法忍受的嫉妒,因为那病态的占有欲,因为那偏执的、对失去权力的恐惧!
就为了这荒谬而恶毒的理由,他温柔善良的母妃,承受了长达数年的、非人的折磨,最终含恨而终。
他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魔的老妇,看着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、因回忆过往“胜利”而泛起的诡异光彩。
这一刻,他心中所有的疑问,都化为了更加深沉、更加冰冷的杀意。
这不只是一个凶手。
这是一个从根子上就已经腐烂、扭曲的怪物。
他缓缓抬起了惊蛰剑,剑尖再次锁定目标,声音平静得可怕,却蕴含着比之前更加决绝的力量:
“慕容氏,你的‘理由’,我听到了。”
“现在,该你下去,亲自向我母妃忏悔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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