济南奥体中心,人称“鲁能大球场”。这里的气氛,向来以火爆、忠诚、甚至略带苛刻着称。泰山队的球迷,爱的深沉,骂的也真切。而最近几个赛季,看台上除了“战斗泰山队”的呐喊,还时常响起一阵阵善意的、哄堂的、以及恨铁不成钢的调侃。
“刘洋!别愣神了!电子厂今天缺人打螺丝吗?”
“厂长!注意你的流水线!右边漏人了!”
“哎呦我去!这防守站位,刘厂长这是又亲自下车间体验生活了?”
镜头给到场上那个身穿4号球衣,拼抢积极,攻上去如猛虎下山,退回来时偶尔却像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的边后卫——刘洋。一个让泰山球迷又爱又“恨”的球员。
爱他那一往无前的助攻能力,爱他那一脚精准的传中,爱他永不枯竭的体能,甚至爱他偶尔脑洞大开的“艺术家”气质。
“恨”的则是他那颗仿佛时不时就要离线一下的“防守芯片”,以及那着名的、让对手边锋偷着乐的“身后巨大空档”。
于是,“电子厂厂长”这个充满工人阶级幽默感又略带扎心的外号,就这么牢牢地扣在了刘洋的头上。寓意明确:哥们你这防守注意力,不如去电子厂流水线上打螺丝,那儿更需要你的“专注”。
比赛日,更衣室里。
气氛有些凝重。刚刚结束的上半场,泰山队一比零领先,但右路防守被对手冲得七零八落,而问题的焦点,再次指向了助攻上去后没能及时回防,导致丢球后险象环生的刘洋。
主帅崔康熙,那位以严格和“吹风机”着称的韩国教头,脸色铁青。他没有立刻发作,而是用那双鹰一样的眼睛扫视着更衣室,最后目光定格在正低着头喘气的刘洋身上。
“刘洋。”崔康熙的声音不高,但带着一股寒意。
刘洋一个激灵,抬起头,脸上还带着运动后的潮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:“教练……”
“你告诉我,”崔康熙走到战术板前,指着右路那片被画了无数个叉的区域,“这里,是你的防区,还是对手的‘自由走廊’?或者,是你‘电子厂’的原材料进货通道?”
更衣室里有人没忍住,“噗”一下笑出声,又赶紧憋回去。
刘洋的脸更红了,讪讪地说:“对不起教练,我下次一定注意回防……”
“注意?”崔康熙音量陡然提高,“你注意了多少次了?!你的注意力是间歇性的吗?像……像接触不良的电线?时通时不通?”
这个比喻过于形象,更衣室里又是一阵轻微的骚动。
崔康熙似乎觉得光骂不够解气,他需要一种更深刻的方式让刘洋记住。他盯着刘洋,突然用带着浓重韩式口音的中文问道:“刘洋,你知道为什么球迷叫你‘厂长’吗?”
刘洋低着头:“知道……因为我防守总失位……”
“不!”崔康熙打断他,语出惊人,“那是因为你拥有卓越的‘管理’才能!你把整个右路防区,‘管理’得充满了不确定性!你让对手猜不透,也让队友……很崩溃!”
“啊?”刘洋懵了,这怎么还夸上了?
“但是!”崔康熙话锋一转,“一个好的厂长,不是让生产线瘫痪!而是要保证每一个螺丝都拧在正确的位置上!保证流程顺畅,不出次品!你现在,就是泰山队后防线上最大的那个……‘次品’!而且是不定时出现的‘次品’!”
刘洋被说得无地自容。
崔康熙却还没完,他仿佛来了灵感,继续他的“厂长管理学”教学:“进攻,是你‘拓展的业务’!但防守,是你的‘主业’!是‘根基’!你不能为了拓展业务,把老家都给卖了吧?你那叫‘流’失阵地,‘洋’相尽出!”
“流失阵地……洋相尽出……”有队友小声重复了一遍,这谐音梗……
更衣室里彻底憋不住了,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哄笑声。
刘洋自己也差点气笑了,这老头的中文什么时候这么刁钻了?
崔康熙压压手,止住笑声,表情重新变得严肃:“刘洋,我不管你以前是‘刘’水线操作工还是‘洋’务派厂长。从下半场开始,我要你变成‘刘’住防线,‘洋’名立万的后防大闸!”
“你的技术,你的体能,是顶级的!你完全有能力做到!你缺的不是能力,是这里!”崔康熙指了指自己的脑袋,“是时刻在线的那根弦!”
“下半场,收起你那些‘天马行空’的想法!给我钉死在你的位置上!除非有绝对把握,否则不许轻易压上!我要看到的不是你进多少球,传多少好球,而是你这一路,稳如泰山!能不能做到?!”
刘洋猛地抬起头,眼神里没了之前的闪烁,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狠劲:“能!教练!我一定‘刘’住!”
“好!”崔康熙重重拍了拍他肩膀,“让我看看,‘电子厂’是怎么转型升级为‘高科技产业园’的!”
下半场比赛开始。
刘洋像换了一个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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