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逸尘的睫毛动了一下。他没睁眼,手却按在了胸口。那块玉佩很烫,像烧红的铁贴在皮肤上。
他一下子坐起来,后背撞到石壁,发出闷响。
幻形阵里的假人不见了。不是消失了,是变成灰,飘在空中,还没落地就碎成了粉末。那三个闭关的影子也没了,一点痕迹都没留下。
他抬手一挥,掌风把地上的灰吹开,划出几道线。他看了两秒,立刻站起来,脚尖在地上点了三下。
这是暗号。
苏瑶月也睁开了眼睛。她原本靠着软毯,手里抓着一页医书,现在手指一紧,纸差点被撕破。她没说话,马上坐直,银针已经夹在指间。
慕容雪也站了起来。她一直缩在角落,这时袖子里的玉蛊微微发亮,像是里面的东西醒了。
三人背靠背站在洞中间,脚下是四象阵残纹。空气变得沉重,呼吸有点困难,好像头顶压着大石头。
“不是巧合。”云逸尘低声说,“有人在试探我们。”
苏瑶月抬头看洞顶。那里本来什么都没有,现在出现了一道裂缝,像蜘蛛网一样慢慢扩大。边缘闪着青白色的光,忽明忽暗,好像有什么要从里面出来。
她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。
“别动!”云逸尘一把抓住她的手腕,力气很大,她皱了眉头。
“我感觉到了。”苏瑶月没挣脱,眼神很坚定,“里面有楚寒的气息。”
“是假的。”云逸尘盯着裂缝,瞳孔缩成一条线,“仙界的人会用你最想要的东西骗你进去。这话他说过,你还记得吗?”
慕容雪冷笑:“想让我们送死?谁稀罕看那种假东西。”
话刚说完,裂缝抖了一下。光变了,从青白变成暖黄,像夕阳照进山谷的颜色。
云逸尘看见了。
一片山坡,草很高,风吹来有烤鱼的味道。楚寒坐在石头上,手里拿着一串没熟的鱼,冲他笑:“喂,你再不来,我就全吃了。”
他拳头猛地攥紧,指甲掐进掌心。
这不是真的。楚寒不会这么大声说话,也不会抢他的吃的。那人总是懒洋洋的,喝酒比吃饭认真,打架前还会问对方饿不饿。
这是假的。
他抬手一掌打向自己眉心,血顺着额头流下来,疼让他清醒。
“都闭眼。”他咬牙说,“别看,也别听。那是镜像空间,照的是你心里最想看到的。”
苏瑶月闭上眼,手指掐住虎口,用力到发白。她听见脚步声,像父亲在叫她回家,说一切都过去了,苏家没事,云家也没事,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。
她咬住嘴唇,直到尝到血腥味。
慕容雪蹲下身,一只手按在玉蛊上。蛊虫在她掌心跳动,像是害怕。她低声说:“不怕,我不去。那种地方,去了也见不到真的他。”
裂缝还在变大。那层暖光越来越亮,几乎把整个洞穴染成黄昏色。越靠近,越能感觉到一股拉力,像有手在拽人往里拖。
云逸尘知道不能再等。他把玉佩插进四象阵残纹的凹槽里。那里原本没反应,现在“咔”地一声卡住了,像钥匙进了锁眼。
地面震动了一下。
裂缝边缘的光开始扭曲,像水面的倒影被搅乱。那股吸引力弱了一些,呼吸也顺畅了。
“它在试探。”苏瑶月睁开眼,脸色发白,“不是要进来,是在看我们的反应。”
“执法者的气息。”慕容雪抬头看着裂缝深处,“比上次强多了,这次不只是投影。”
云逸尘点头。他能感觉到空气中有种压迫感,像无形的锁链一圈圈缠上来,压制着他们的灵脉。
“他们发现我们了。”他说,“从玉佩把青线渗进地下的那一刻起,我们就藏不住了。”
苏瑶月低头看自己的手。银针尖有一点微弱的光在闪,那是她的灵感知觉在报警。经脉里有一丝凉意在游走,像被什么东西擦过。
“他们在扫描。”她说,“想确认我们的位置和实力。”
“那就让他们看。”云逸尘松开玉佩,没拿回来,让它留在阵纹里,“但我们得换个方式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慕容雪问。
“以前是躲,现在是等。”他看着两人,“他们以为我们会怕,会逃。可如果我们不逃呢?”
苏瑶月眯起眼:“你是说……反守为攻?”
“不急。”云逸尘摇头,“先稳住。结界加固,灵气改道,别让外面的力量进来。等他们再出手,我们至少能撑三息。”
三人立刻行动。苏瑶月拿出药囊,倒出三粒丹丸,分别含在嘴里。这是她特制的护心丹,能暂时挡住外邪入侵。
慕容雪盘腿坐下,指尖划过手臂上的旧伤,渗出一道血线。她把血抹在玉蛊上,蛊虫张口吞下,身体变得半透明,发出低低的嗡鸣,像在建屏障。
云逸尘站在阵心,双手交错,把真气缓缓注入地面。四象阵残纹一寸寸亮起,连成一片稳定的光圈。
裂缝忽然抖了一下。
一道虚影浮出来,半透明,穿银灰色长袍,脸上没有五官,只有一道竖裂的口子。它站在虚空里,不动也不说话,但威压瞬间增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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