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寒背着云逸尘,一步踏进石殿,脚底刚沾地,那行血字便如活物般蠕动起来,渗出新的红痕:“以血启门者,不得回头。”
苏清绾心头一紧,下意识扶了扶云逸尘的肩,指尖触到他颈侧微弱的脉搏,才稍稍定神。她盯着那血字,低声道:“它要的不是闯入者的血,是决心。”
“那还等什么?”慕容雪冷笑,指尖一弹,一只碧鳞蛊虫便跃出袖口,朝高台爬去。
蛊虫刚触到第一级台阶,地面符文骤然亮起,蓝光一闪,蛊虫瞬间焦黑,坠地成灰。
“啧。”慕容雪收回手,“脾气还挺大。”
楚寒将云逸尘轻轻放平,抽出长剑,剑尖轻点地面,试探着向前划出一道弧线。符文微颤,却未激发。他皱眉:“不是靠力,也不是靠灵力……得是自愿的血。”
苏清绾没说话,抬手便往指尖一划,血珠滚落,滴在第一阶石台。
血未渗入,反而如活蛇般沿着符文纹路蜿蜒而上,所过之处,幽光渐亮,仿佛一条血线铺就的路,直通高台中央。
“成了。”楚寒低语,背起云逸尘,一步踏上台阶。
每走一级,那血线便亮一分,仿佛在吞噬她的血,又似在回应某种古老的契约。
到了高台,四人围拢。锁链缠绕的并非玉简或经卷,而是一叠泛黄的竹简,用褪色的红绳捆着,表面浮着淡淡银光。
“这是……笔记?”慕容雪挑眉。
苏清绾正要伸手,云逸尘忽然睁眼,银眸微闪,声音沙哑:“别碰……那是祖父的魂印。”
话音未落,竹简自行展开,一页页悬浮空中,古篆浮现,字迹如血写就,隐隐发烫。
幻象骤起。
百年前的战场在眼前铺开——狂风卷沙,海浪如山,一头通体漆黑、眼如熔岩的巨兽破海而出,身后魔影滔天。云家先祖立于归墟崖顶,白发狂舞,手中长剑断成三截,却仍以残刃划破心口,将精血注入一道符阵。
“封!”他怒吼,声震九霄。
天地变色,九曜星轨倒转,一道金光自天而降,将巨兽连同《九曜真经》下卷一同镇入归墟核心。
幻象消散,苏清绾脸色发白,指尖发抖。她方才竟在幻境中听见了那先祖的呐喊,字字如刀,刻进神魂。
“原来……真经不是功法。”她喃喃,“是封印的钥匙。”
“不。”云逸尘撑着楚寒的肩站起,盯着竹简,“是锁。”
他伸手触向竹简,指尖刚碰上,银光暴涨,整座高台轰然震动。竹简上的字迹开始流动,重组,化作云家秘文。
苏清绾立刻贴掌于他后心,灵力缓缓渗入,稳住他心脉。慕容雪则放出三只静心蛊,缠上他手腕,防止魂识被反噬。楚寒横剑于前,剑气如墙,护住四人。
竹简内容逐页显现——
《九曜真经》下卷,非修仙之法,乃“封魔枢机”。
百年前,海魔族欲借其力,撕裂归墟,唤醒魔眼。
云家先祖察觉,以全族精血为引,设九曜归心阵,将其镇于地脉核心。
解封需二:一为“九曜归心诀”,二为云家血脉共鸣。
若缺其一,真经反噬,持之者立化魔源,祸乱三界。
“所以……家族覆灭,不是偶然?”云逸尘声音发颤。
竹简继续浮现——
吾族已知大劫将至,林氏暗通魔门,欲夺真经,解封魔眼,重塑修仙秩序。
若后人见此书,吾族恐已不存。
切记:真经非器,乃誓。持之者,当承其重。
最后一行血字浮现时,云逸尘猛然跪地,银眸中泪光闪动,却未落下。
“不是为了报仇……”他低语,嗓音沙哑如裂帛,“是为了终结。”
苏清绾心头一震。她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——不是冷峻的复仇者,不是孤傲的强者,而是一个终于看清宿命的后人,背负着百年前的血誓,站在轮回的尽头。
慕容雪盯着那血字,忽然冷笑:“所以林玄风根本不在乎权势,他要的是这本经?要的是——把魔眼放出来?”
“不止。”楚寒沉声,“他要的是整个修仙界的秩序,从头洗牌。”
殿内一时寂静。
那锁链缠绕的竹简缓缓合拢,红绳自动系紧,仿佛在等待下一个开启它的人。
云逸尘缓缓站起,指尖抚过竹简表面,低声道:“祖父……你当年,可曾后悔?”
竹简无言,唯有银光微闪,似是回应,又似叹息。
苏清绾轻声道:“你不必走他的老路。”
“但我得走完他没走完的路。”云逸尘抬头,银眸冷冽,“林玄风既然早就知道真相,那他布局多年,绝不会只等我们来取经。”
“他已经在动了。”楚寒冷笑,“不然,为何偏偏在我们踏入归墟时,星图才会激活?”
慕容雪眯眼:“你是说……他故意引我们来?”
“不是引。”云逸尘摇头,“是等。”
“等什么?”
“等云家最后的血脉,亲自打开封印。”
三人皆是一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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