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冰裂谷中走出,踏入这冰原之上,风如刀割,三人脚步未停,却各自心头压着千钧重石,之前种种诡异遭遇如阴云般笼罩着他们。
云逸尘掌心滚烫,那道血线自手心蔓延至腕,边缘银丝游走,竟似活物。他不动声色,将玉佩悄然贴于唇边一瞬,寒气激得兽口微颤,血痕忽地一缩,继而泛出极淡金光,如萤火浮沉。他眸光一凝——这光,竟与方才慕容雪指尖坠血时冰面烧出的小孔青烟,隐隐呼应。
他未言语,只将玉佩翻转,背面“三”字裂痕在寒风中微微发亮,指向冰原深处某处。那方向,正是方才幻蛊所指之地。
慕容雪走在最后,衣领微敞,颈后紫纹如蛛网般抽搐。她以寒蛛丝轻挑衣角,借冰面反光一瞥,那纹路竟非杂乱无章,而是某种符阵残迹,弯折走势,竟与幼时母亲房中那幅《寒梅图》上的暗纹,分毫不差。
她指尖一冷,蛊囊微颤,新生青蛊额心“林”字又亮了一分,“雪”字边缘紫线随之跳动,仿佛在回应什么。
“这蛊……越来越不听使唤了。”她低语,声音几不可闻。
前方,楚寒忽地驻足,剑尖轻点冰面,一丝剑气渗入地底,旋即皱眉。他蹲身,手掌贴地,片刻后抬头,神色凝重:“地气乱了。”
云逸尘与慕容雪对视一眼,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不安。
“不是自然冰裂。”楚寒缓缓起身,“灵脉走向偏移,像是……有人在底下动了不该动的东西。”
云逸尘将玉佩收回怀中,低声道:“方才玉佩异动,金光所指,与你蛊虫所向,是同一方位。”而且,玉佩在这冰原上的反应似乎比之前更为剧烈,仿佛隐藏着某种不安分的力量在蠢蠢欲动。
慕容雪冷笑:“我的蛊现在听谁的,还不一定。”
话音未落,蛊囊忽地一震,青雾自袖口溢出,幻蛊竟自行浮现,额心“林”字大亮,雾气凝成虚影——仍是那女子背影,长发披肩,立于花海,衣袂飘动。
慕容雪瞳孔骤缩:“娘……”
虚影缓缓转身,面容依旧模糊,却伸出一指,指向冰原深处,继而身形崩散,化作一缕黑气,被幻蛊反吞入腹。
她踉跄半步,指尖裂开,又一滴血坠地,冰面再度烧出小孔,青烟袅袅。
楚寒盯着那烟,忽然道:“这烟,不散。”
三人皆觉异样——寻常寒气遇热即融,可这青烟却如活物般贴地游走,蜿蜒成线,竟与地底灵脉走向一致。
云逸尘蹲下,指尖轻触烟线,冷意直透骨髓。他闭目,以晶石感应,识海中火莲第八瓣虚影微颤,竟与玉佩共鸣,浮现出半句残文:“……门开一线,因果自吞……”
他猛然睁眼:“封印松了。”
慕容雪冷笑:“林玄风追杀我们,原来不只是为了灭口。”
楚寒摇头:“他若只为杀我们,何必大费周章引动灵脉?这玄冰谷里,藏着比我们性命更重要的东西。”
云逸尘站起身,望向冰原深处:“玉佩认主时留下的血痕,与我掌心血线重合,绝非偶然。我母亲临终前梦魇呓语,也与此地邪气同源。云家灭门,怕不只是仇杀,而是……有人想借我血脉,唤醒什么。”
慕容雪冷哼:“你家的事,我管不着。但林玄风动我母亲的符阵,这笔账,我得讨回来。”
楚寒瞥她一眼:“你确定是讨账?不是送命?”
“我活在毒里,早就不怕死。”她收回蛛丝,指尖血痕未愈,却已缠上寒丝,“倒是你,主仆银纹都快爬到心口了,还敢说风凉话?”
楚寒低头,左臂衣袖下,银纹如藤蔓般缠绕,隐隐发烫。他未反驳,只将剑收回鞘中,低声道:“走吧。再拖下去,封印全开,我们想走都走不了。”
三人继续前行,脚下冰层震颤愈发频繁,每踏一步,皆有细微裂纹蔓延。云逸尘怀中玉佩时冷时热,金光闪烁不定;慕容雪颈后紫纹随步伐跳动,似在呼应地底脉动;楚寒则始终手按剑柄,眉心紧锁,仿佛能听见地底深处,某种古老之物的呼吸。
行至一处高坡,视野豁然开阔。前方冰原断裂,形成巨大裂谷,谷底寒雾弥漫,隐约可见一座残破石台,半埋冰中。石台四周,刻满符文,早已风化,却仍能辨出与玉佩背面“三”字裂痕同源的纹路。
云逸尘走近,伸手抚过石台,指尖触到一道凹槽——形状,竟与玉佩完全吻合。
“这是……钥匙位?”楚寒皱眉。
“不是钥匙。”云逸尘低声道,“是锁眼。”
慕容雪冷笑:“你打算插进去试试?”
“不能试。”楚寒拦住他,“这符文走势,与我族古籍所载‘三重封’一致。一旦激活,若无对应解印之法,反而会加速松动。”
云逸尘沉默片刻,忽道:“我母亲死前,曾留下一句遗言——‘三生契,血归尘’。我一直不解其意,如今看来……或许,这‘三’,指的不是次数,而是三人同行。”
慕容雪嗤笑:“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,我可没兴趣当什么封印钥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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