消毒水的气味像一层冰冷的薄膜,裹住了急诊室惨白的灯光。苏瑶跪在病床边,看着护士给顾言泽包扎胳膊上的伤口。剪刀划开的口子深可见骨,血珠不断从白色纱布边缘渗出来,在床单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。林悦被保安控制住时还在歇斯底里地哭喊,说顾言泽偏心眼,说苏瑶是狐狸精,那些话语像碎裂的玻璃碴,扎得空气都在发颤。
“别跪了,地上凉。”顾言泽用没受伤的手去拉她,眉头因疼痛而蹙起,“我没事,就是点皮外伤。”
苏瑶抬头看他,眼泪终于决堤。她想起刚才顾言泽冲过来挡在她面前的瞬间,想起剪刀刺入皮肉时他闷哼的那声,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紧,连呼吸都带着疼。“还说没事!都流了这么多血……”她的声音哽咽,指尖轻轻碰了碰纱布边缘,又怕弄疼他而猛地缩回手。
陈婉阿姨闻讯赶来时,手里还提着给新人准备的龙凤镯。看到顾言泽胳膊上的绷带,她脸色煞白,差点把红丝绒盒子掉在地上。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好好的婚礼前一天,怎么就进医院了?”
顾言泽示意苏瑶别说话,自己撑着坐起来些:“妈,就是个意外,林悦不小心把剪刀掉地上了。”他不想让母亲担心,更不想在婚礼前把事情闹大。苏瑶咬着唇,看着他刻意淡化伤势的样子,心里又是感动又是难受——他总是这样,什么都想自己扛。
包扎完伤口回到工作室,已是傍晚。夕阳把走廊照成暖金色,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凝重。小陈低着头站在办公室门口,看到顾言泽时“扑通”一声跪了下来:“顾哥,苏小姐,我错了!我不该听林悦的话……”
顾言泽没看他,只是对身后的保安说:“把他和林悦一起交给警方,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。”他的声音很平静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苏瑶看着小陈被带走时颤抖的背影,想起他平时总是笑眯眯地给大家带奶茶,心里五味杂陈——原来人心真的可以藏这么多秘密。
“瑶瑶,”顾言泽转过身,轻轻握住她的手,“过去的事别再想了,我们还有婚礼。”
苏瑶抬起头,望进他深邃的眼眸。那里没有责备,没有恐慌,只有一如既往的温柔和坚定。她知道,无论发生什么,他都会挡在她前面。“嗯,”她点点头,努力挤出笑容,“我们还有婚礼。”
然而,当她回到休息室,看到那件被老婆婆称为“锁缘阵”的婚纱时,笑容瞬间僵在脸上。缎面在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,裙摆处的朱砂符纹像凝固的血,提醒着她这场婚礼背后隐藏的危机。她想起黑衣男人给的公文包,里面除了照片和录音,还有一张纸条,上面用钢笔写着:“查查三年前‘星光杯’选秀的内幕。”
三年前的“星光杯”是苏瑶的出道舞台,她记得自己在决赛前夜突然失声,差点退赛,后来是林悦一直陪着她,给她找偏方,才勉强完成比赛。难道那场“意外”,也是林悦策划的?
深夜回到家,苏瑶翻出当年的选秀视频。画面里的自己穿着不合身的礼服,声音沙哑地唱着歌,林悦在后台哭得比谁都凶。她按下暂停键,放大屏幕右下角——林悦的手正悄悄放在她的水杯上,一个不易察觉的小动作,像极了今天在储物间看到的小陈。
“在看什么?”顾言泽披着浴袍走过来,胳膊上的绷带在灯光下格外显眼。他凑过来看屏幕,眉头微蹙,“怎么突然看这个?”
苏瑶犹豫了一下,还是把纸条和公文包里的东西拿了出来。“言泽,有些事我觉得不该瞒着你。”她把老婆婆的话、黑衣男人的出现、还有三年前的怀疑,全都告诉了他。
顾言泽越听脸色越沉,当看到那张写着“锁缘阵”的设计图时,他猛地攥紧了拳头。“所以这半个月你的心悸、晕倒,都是因为这个?”他的声音里带着后怕,“为什么不早告诉我?”
“我怕你担心,怕影响婚礼……”苏瑶的声音越来越小。
顾言泽叹了口气,将她揽入怀中,动作因为受伤的胳膊而有些僵硬。“傻瓜,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人,还有什么比你的安全更重要?”他轻轻拍着她的背,“三年前的事我会让人去查,至于这件婚纱……”他看向衣帽间的方向,眼神冷了下来,“明天婚礼,谁也不准再提它。”
第二天清晨,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地板上,形成温暖的光斑。苏瑶坐在梳妆镜前,看着林悦的替补——新来的助理小孟给她戴上头纱。镜子里的女人眼底带着一丝疲惫,却依然美得惊心动魄。顾言泽穿着定制的白色西装走进来,胳膊上的绷带被巧妙地藏在袖口里。
“准备好了吗?”他走到她身后,双手搭在她肩上,“外面来了很多记者,可能会有点吵。”
苏瑶看着镜中两人的倒影,点了点头。她知道,无论外面有多少风雨,只要有他在,她就什么都不怕。
婚礼在顾言泽名下的一座庄园里举行,白色的拱门上缠绕着新鲜的栀子花,和他们初遇时一样芬芳。当苏瑶挽着顾言泽的手走上红毯时,掌声和闪光灯同时响起。她看到陈婉阿姨坐在第一排,眼里含着泪水,看到工作室的员工们穿着统一的蓝色衬衫,脸上带着祝福的笑容。一切都和想象中一样美好,直到她看到宾客席角落里,那个戴着鸭舌帽的黑衣男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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