淮安府,清江浦。
这里是京杭大运河与淮河的交汇处,南来北往的漕船在此汇聚,是帝国水路交通的咽喉要地。往日里,这里千帆竞渡,百舸争流,码头上的号子声昼夜不息。
但今天,整个清江浦码头,却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。
数千名码头工人和船夫,自发地聚集在岸边,对着运河中央的一幕指指点点,脸上满是惊骇与惶恐。
河面上,十几艘巨大的漕船,东倒西歪地漂浮着。船上的帆布被划得稀烂,像乞丐的破衣衫一样在风中抖动。船身吃水很浅,显然,船上装载的货物,已经不翼而飞。
这正是三天前从这里出发,满载着十万石湖广米,准备运往苏州的船队。
几艘官府的巡船,小心翼翼地靠了上去。差役们跳上为首的一艘主船,眼前的一幕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。
甲板上空无一人,只有一些零星的血迹,早已变成了暗褐色。船舱里,米袋被割开,白花花的大米撒了一地,但绝大部分,都已经被搬空了。
这不是最让他们惊恐的。
最让他们惊恐的,是主船那巨大的船舷侧壁上,被人用利器,刻上了三个触目惊心的大字。
那字迹歪歪扭扭,充满了粗犷与野蛮的气息,仿佛不是用刀刻的,而是用某种兵器,硬生生劈砍出来的。
每一个字,都有一人多高,深达数寸。
——代工军。
“代……工军?”一名年轻的差役,结结巴巴地念了出来,声音里充满了迷茫,“这是什么匪号?没听说过啊。”
“闭嘴!”一旁的老捕头,脸色煞白,狠狠地瞪了他一眼。
老捕头在运河上跑了半辈子,什么穷凶极恶的水匪没见过?但他从未见过如此嚣张,如此胆大包天的!
抢劫漕粮,这已经是捅破天的大案。
抢了之后,还留下名号?
而且留下的,还是这样一个……指向性如此明确的名号!
代!
全天下,有哪个藩王,封号是“代”?
老捕头不敢再想下去,他觉得自己的双腿都在发软。这已经不是他们一个小小的淮安府能处理的案子了。
“快!八百里加急!上报巡抚衙门!上报漕运总督衙门!上报京城!”老捕头声嘶力竭地喊道。
……
消息像插上了翅膀,比最快的信鸽飞得还要快。
三天后,苏州城。
当“代工军”劫漕粮的消息传来时,整座城市彻底炸了。
如果说之前的流言只是让人恐慌,那么现在,就是实实在在的绝望。
漕运真的断了!
不是因为朝廷征用,而是被一个自称“代工军”的神秘势力,用最暴力的方式给截断了!
“完了,全完了!”
沈修瘫坐在他的太师椅上,面如死灰。他刚刚得到消息,米价在今天早上,已经突破了五两银子一石的天价!而且根本买不到!城里已经出现了为了抢夺一袋米而打死人的恶性事件。
他那些平日里以风雅自居的商贾朋友们,一个个都派人来向他求救。
“沈会长,您得想想办法啊!”
“我们手里有的是丝绸,有的是银子,可这有什么用?再过几天,我们全家都要喝西北风了!”
“这个‘代工军’到底是什么来头?代……难道是……代王?”
“嘘!不要命了!这种话也敢说!”
沈修的脑子里一片混乱。代王?那个在北地鸟不拉屎的藩王?他怎么敢?他怎么有这个实力,在千里之外的运河上,劫走十万石漕粮?
可如果不是他,这个“代工军”又作何解释?
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,攫住了他的心脏。他忽然意识到,他和他的这些江南富商们,就像一群被圈养在精致围栏里的肥羊。他们自以为掌握着巨大的财富,可以呼风唤雨。可当真正的野狼冲进来时,他们除了瑟瑟发抖,什么也做不了。
他们的财富,在暴力的铁蹄面前,一文不值。
“报……报官!”一个商人颤抖着说,“让官府出兵,剿灭这些水匪!”
“报官?”沈修惨笑一声,“你以为官府是傻子吗?‘代工军’……这三个字,就是一道催命符!你信不信,现在应天府和漕运总督衙门的官老爷们,比我们还要头疼!他们谁敢去碰这个烫手山芋?”
事情,已经完全超出了商业的范畴。
这是政治,是军事,是赤裸裸的威胁!
而他们这些江南的富商,就是被架在火上烤的那块肉。
……
大同,代王府。
书房内,温暖如春。
朱衡正在一张巨大的图纸上,用一支炭笔飞快地勾勒着什么。那是一套复杂的联动机械结构,看上去像是某种全新的机床。
林婉清坐在一旁,静静地为他研墨。这几日,她亲眼目睹了朱衡如何一步步设局,将整个江南搅得天翻地覆。她的内心,早已是波澜起伏,难以平复。
她出身官宦世家,父亲是兵部尚书,自以为对朝堂的权谋争斗了如指掌。但朱衡的手段,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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