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师,紫禁城东,兵部衙门。
午后的阳光透过格窗,在铺着青砖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年卷宗和墨香混合的独特气味。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庄重、肃穆,甚至有些沉闷,仿佛连时间流逝的速度都比外面要慢上几分。
兵部尚书林远山,正端坐在自己的公房内,眉头紧锁,手中捏着一封刚刚从山西加急送来的密信。
信,是他的女儿林婉清亲笔所书。
林远山年过五旬,两鬓微霜,但腰杆依旧挺得笔直。作为执掌大明军事权柄的重臣,他的一生都在和各种各样的军情战报打交道。寻常的捷报,哪怕是斩首数千,也难以让他的心湖泛起一丝波澜。
但今天这封信,却让他感到了久违的不安。
信上的每一个字,他都反复看了不下十遍。女儿的文笔一如既往的干练,对战况的描述清晰明了。一场堪称完美的伏击战,以极小的代价,全歼了数千鞑靼精锐后勤部队,缴获无数。这无疑是一场振奋人心的大捷,足以让朝堂之上的主战派扬眉吐气。
可林远山看到的,却是字里行间那些被刻意隐藏起来的东西。
“以器械之利,弥补兵力之亏……”他喃喃自语,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。什么样的器械,能让一支新编的地方卫队,打出如此悬殊的战损比?女儿信中提到的“雷神炮”和“霹雳铳”,威力真有那么巨大?
“治军严谨,颇有古风……”这八个字,更是让他心生警惕。林远清的眼界有多高,他这个做父亲的再清楚不过。能让她用上“古风”二字来评价,意味着那支军队的纪律和执行力,恐怕已经超越了当今大明任何一支部队,包括他引以为傲的京营。
一个藩王,在自己的封地上,悄无声息地打造出了一支战力如此恐怖的新军。他想干什么?
林远山的心,一点点沉了下去。他效忠的是朱家皇室,是大明的江山社稷。任何可能动摇国本的潜在威胁,都必须被扼杀在萌芽之中。而手握重兵的藩王,自太祖皇帝始,就是悬在朝廷头顶的一把利剑。
正在这时,门外传来通报:“老爷,小姐回来了。”
林远山抬起头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,沉声道:“让她进来。”
林婉清一身风尘仆仆,清瘦的脸庞上带着几分倦色,但眼神依旧明亮。她走进公房,对着林远山行了一礼:“父亲。”
“坐吧。”林远山指了指对面的椅子,将那封信推了过去,“你的信,我看了。”
“女儿正要向父亲做更详细的禀报。”
“不必了。”林远山打断了她,目光如炬地盯着她,“信上没写的,你现在说给我听。那支代王新军,究竟是什么样子?”
林婉清心中一凛,知道父亲已经看出了信中的春秋笔法。她沉默了片刻,整理了一下思绪,决定还是说出部分真相:“他们的士兵,精神面貌与我朝任何卫所都不同。他们识字,懂算术,明白自己为何而战。他们的军官,不问出身,只看能力。他们的武器……”
“是奇技淫巧。”林远山冷冷地接过了话头。
“父亲!”林婉清有些急了,“那不是奇技淫巧!那是能让我大明将士在面对鞑靼铁骑时,不再需要用十条命去换一条命的利器!女儿亲眼所见,一轮炮击,糜烂十丈!一轮齐射,人马俱碎!若是我大明九边将士都能用上此等兵器,何愁草原不定,边患不除?”
“糊涂!”林远山猛地一拍桌子,霍然起身,怒气勃发,“你只看到了兵器之利,却没看到人心之患!他朱衡一个藩王,凭什么能做出此等利器?他的铁从哪来?他的工匠从哪来?他养着那支数千人的军队,钱粮又从何而来?这些,你都查清楚了吗?”
“他……他开矿炼铁,开设工厂,与民贸易……”
“与民争利!乱我朝纲!”林远山的声音愈发严厉,“士农工商,国之四民,各司其职,方能天下安定。他一个皇室宗亲,不思恪守本分,却行商贾之事,已是逾矩!如今更私造兵甲,编练强军,其心可诛!”
父女俩的观点,发生了激烈的碰撞。一个站在维护王朝统治秩序的高度, 看到的是潜在的藩王之乱;一个站在强国御侮的角度,看到的是富国强兵的希望。
“父亲,时代变了!”林婉清也站了起来,毫不退让地迎着父亲的目光,“我们不能再抱着祖宗之法一成不变!朱衡或许行事出格,但他至少在做实事!他在代州所为,固然有为己牟利之嫌,但也确实让一方百姓得以安居,让大明北疆多了一道屏障。我们应该引导他,利用他的力量为国效力,而不是一开始就将他推到对立面!”
“引导?如何引导?让他把兵工厂和军队都交出来吗?你觉得他会肯?”林远山怒极反笑,“婉清,你太天真了!你被他那点小恩小惠,那点新奇玩意儿给迷惑了心智!你忘了自己的身份,忘了为父派你去的初衷是什么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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