未时的阳光像融化的金液,泼在侯府朱红大门上,把门板上的铜钉映得发亮。门前的两尊石狮子沾着午后的暖光,连鬃毛的纹路都透着几分柔和,不再像清晨那般冷硬。
楚云砚站在大门左侧的石阶旁,身姿挺拔如松。
他换了件藏青色暗纹锦袍,袍角绣着几缕银线龙纹,走动时龙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,既不张扬,又难掩皇家亲贵的气派。
腰间系着墨玉腰带,玉扣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,与昨日查案时的常服相比,多了几分正式感。
他身后站着侍卫秦风,穿着一身玄色劲装,腰间佩着短剑,身姿笔挺如标枪,眼神锐利地扫过往来的下人,却始终保持着沉默 —— 作为景王身边最得力的侍卫,他深知何时该出声,何时该隐在暗处。
楚云砚手里捏着一张折叠整齐的请帖,指尖轻轻摩挲着烫金的边缘,目光落在侯府内院的方向。
自清晨查破玉佩案,押走周管事,他便在府中与安定侯交接后续事宜,此刻已近未时末,却特意留在此处,显然是在等某个人。
“王爷,已等了近半个时辰,沈小姐会不会……”
秦风忍不住低声提醒,话未说完,便见楚云砚抬了抬手,示意他噤声。
顺着楚云砚的目光望去,一道浅白色身影正从内院的石板路上走来。
沈玥穿着件月白色细棉布襦裙,裙摆绣着几簇淡青色兰草,比昨日查案时多了条浅紫色的软缎披帛,披帛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晃动,像两片垂落的紫雾,衬得她原本清雅的气质多了几分灵动。
她手里攥着个油纸包,里面是刚从厨房拿的小鱼干 —— 雪影还在柴房等着,这是给小家伙的 “奖励”。
她走得从容,步幅不大,却透着股稳劲,路过的下人们见了她,都下意识地侧身避让,眼神里少了往日的轻视,多了几分敬畏 —— 毕竟,是这位沈小姐帮侯府找回了传家宝,连景王都对她另眼相看。
沈玥刚走到大门附近,便看到了站在石阶旁的楚云砚。
她微微愣了愣,随即反应过来,这位王爷怕是特意在此等她。
她调整了下披帛的位置,加快脚步走了过去,在楚云砚面前两步远的地方停下,微微颔首:“臣女见过景王殿下,不知殿下在此等候,可有要事?”
楚云砚看着她,目光掠过她裙摆的兰草纹,又落在她手里的油纸包上,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—— 这姑娘倒不像侯府其他女眷那般拘谨,连手里攥着零食都不遮掩,倒多了几分真实。
他抬手,将手中的请帖递了过去。请帖是用深红色锦缎做底,边缘烫着金色云纹,正中央用墨色小楷写着 “景王府” 三个字,字体遒劲有力,一看便知是出自名家之手。
“沈姑娘不必多礼。”
楚云砚的声音比昨日温和了些,却依旧带着王爷的沉稳,“今日清晨查破玉佩案,多亏了你与雪影相助,本王才能如此顺利地了结此事。府中已备下薄茶,想请姑娘三日后过府一叙,既是致谢,也想与姑娘聊聊后续 —— 毕竟,周管事虽已伏法,却难保他背后没有其他牵扯。”
沈玥伸手接过请帖,指尖触到锦缎的细腻质感,还有烫金边缘的微热 —— 想来是王爷捏在手里许久,沾了体温。
她轻轻展开请帖,里面用同样的墨色小楷写着:“三日后巳时,景王府设薄宴,邀沈氏玥姑娘一叙。” 字迹工整,末尾还盖着小小的 “景王印” 朱红印章。
她心里清楚,楚云砚所谓的 “致谢” 和 “聊后续”,不过是借口。
这位心思深沉的王爷,真正想做的,是进一步了解她的能力 —— 毕竟,能让百鸟朝凤、能借动物查案的姑娘,太过特殊。
可她也需要这样一个机会。
在侯府,柳氏虽对她态度缓和,沈婉清和沈明轩却未必会善罢甘休;有景王这层 “靠山” 在,往后再遇到 “妖邪” 之类的污蔑,或是沈婉清的刁难,也多了层保障。
沈玥将请帖重新折好,小心翼翼地放进襦裙内侧的口袋里,与之前楚云砚给的玄铁令牌放在一起。
她抬起头,眼神坦诚,却又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从容:“王爷盛情,臣女怎敢推辞?三日后巳时,臣女定准时赴约,绝不让王爷久等。”
楚云砚看着她的动作 —— 将请帖与令牌放在一处,显然是把他给的东西都妥帖收好,既不显得刻意奉承,也没有丝毫轻视。
他心里对这个 “侯府真千金” 的兴趣,又多了几分。
之前在宫宴上,见她百鸟朝凤,只当是巧合;后来道长事件,见她识破骗局,只觉她聪慧;直到此次查案,见她借雪影追踪线索,才真正意识到,这姑娘身上的秘密,远比他想象的更有意思。
“如此,本王便在府中静候姑娘光临。” 楚云砚微微颔首,语气里多了几分期待,“秦风,备车。”
“是,王爷。”
秦风立刻应声,转身走向停在不远处的马车。马车是玄色的,车厢上雕着暗纹龙,车轮包着厚棉,显然是为了行驶时更平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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