归墟之眼的幽冥死气被暂时封印,玄天宗残部溃逃,东域的灭顶之灾终于被遏制。然而,百草殿前的胜利,却弥漫着浓重的悲怆与压抑。药王谷损失惨重,弟子十不存一,宗门建筑大半化为废墟。而最大的代价,是那个以身为引、封印魔窟的青年,此刻正命悬一线。
洛九川被紧急安置在药王谷后山一处保存相对完好的灵穴——“蕴神洞”内。此洞乃药王谷历代祖师清修之地,洞内灵气浓郁,更有一口能温养神魂的“百草灵泉”,是疗伤圣地。
洞内,气氛凝重得如同实质。洛九川平躺在灵泉旁的玉榻上,面色金纸,气息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。他的身体表面布满细密的裂痕,仿佛一碰即碎的瓷器,那是肉身承受了远超极限力量的反噬。更严重的是识海,神魂本源受损,金丹黯淡无光,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,随时可能崩碎。
徐巍长老不顾自身断臂重伤,亲自为洛九川诊脉,脸色越来越沉。他取出金针,施展药王谷秘传的“九九还魂针”,试图稳住洛九川溃散的神魂,但金针落下,洛九川的身体只是微微颤动,反应极其微弱。
“情况比想象的更糟。”徐长老收回金针,声音沙哑疲惫,“强行引动星图本源,远超他金丹初期的承受极限,导致神魂与金丹同时遭受重创,几近崩解。寻常丹药和针石,已难起效。”
一旁的拙道人、柳如眉以及匆匆赶来的韩文举等人,闻言皆是心头一紧。
“徐长老,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?”拙道人急声问道,洛九川不仅是昊天宗的功臣,更是对抗幽冥的关键,绝不能有事。
徐长老沉默片刻,目光扫过洞内众人,最后落在一直紧握洛九川的手、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的苏半夏身上,缓缓道:“并非完全没有希望,但……需要一味主药,极其罕见,且炼制之法,凶险万分。”
“什么药?无论多难,我昊天宗倾全宗之力也会寻来!”拙道人立刻道。
“不是外物。”徐长老摇头,看向苏半夏,“需要的是……‘药王本源心血’。”
众人皆是一愣。药王本源心血,乃是药王谷嫡传弟子将药王灵息修炼到极高境界后,凝聚的一丝蕴含磅礴生机与药道法则的本命精血,是疗伤圣药,但每凝聚一滴都会损耗自身大量元气和寿元,非至亲或至爱,绝不会动用。
“以半夏如今金丹初期的修为,强行凝聚本源心血,无异于剜心剔骨,轻则修为倒退,重则……伤及道基,甚至有性命之忧。”徐长老的声音带着不忍。
洞内一片寂静。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。
苏半夏却没有任何犹豫,她抬起苍白的脸,眼神清澈而坚定:“师父,告诉我该怎么做。只要能救他,我愿意。”
她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。柳如眉站在一旁,看着苏半夏紧握着洛九川的手,看着她眼中那份超越同门之谊的深切担忧与不惜一切的决心,清冷的眸子微微波动,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,有敬佩,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黯然。她默默退后一步,将空间留给了苏半夏。
徐长老深深看了爱徒一眼,长叹一声:“痴儿……罢了。”他取出一枚古朴的玉简,“这是‘凝元化生术’与‘九转还魂丹’的丹方。你需先以凝元化生术,将自身药王灵息与部分本命精元凝聚成一滴本源心血,再以此心血为引,辅以八十一味珍稀灵草,炼制九转还魂丹。丹药一成,立刻给他服下,或可稳住神魂,修复金丹。但整个过程,你需承受极大的痛苦,且不能有丝毫分神。”
“弟子明白。”苏半夏接过玉简,神识沉入,开始默默参悟。
接下来的日子,蕴神洞成了药王谷最忙碌也最安静的地方。徐长老拖着伤体,指挥幸存弟子搜集炼丹所需灵草。拙道人则通过传讯阵法,紧急从昊天宗调运来一批滋养神魂的顶级宝材。柳如眉主动承担起外围警戒之责,韩文举等人则处理宗门善后。
洞内,苏半夏摒弃一切杂念,日夜不休。她先是在灵泉边盘坐七日,运转凝元化生术。只见她周身翠绿色的药王灵息如同实质般流转,最终在胸口处凝聚成一团璀璨如翡翠的光晕。光晕越来越亮,苏半夏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,汗如雨下,身体微微颤抖,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。第七日子时,她猛地喷出一口鲜血,鲜血离体后并未消散,反而在空气中凝聚成一滴龙眼大小、晶莹剔透、散发着浓郁生机与药香的赤红色血珠——正是药王本源心血!
心血离体,苏半夏气息瞬间萎靡,几乎瘫软在地,但她强撑着没有倒下,立刻开始炼丹。
九转还魂丹的炼制极其繁复,对火候、药性融合的要求苛刻到极致。苏半夏不顾自身虚弱,全神贯注地操控着丹火,将一味味灵草投入药王鼎中。她的动作精准而稳定,仿佛将所有的希望与信念都倾注在了这炉丹药之中。每当精力不济时,她便会看一眼玉榻上昏迷的洛九川,眼神便会重新变得坚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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