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砧城的议事帐篷内,牛油烛的火焰在穿堂风里跳动如不安的心脏,将围坐者的影子在粗麻布帐篷壁上拉扯成忽长忽短的怪影。烛油顺着烛台蜿蜒而下,凝结成琥珀色的泪滴,空气中弥漫着皮革的粗糙腥气、金属的冷硬锈味与草药的苦涩清香。
那是精灵族的疗伤草、德鲁伊的催生源、人类士兵的皮甲还有食人族兽皮围裙混合的独特气息,此刻在林恩面前的橡木长桌上交织成一股绷得快要断裂的战前张力。长桌中央铺展的阿斯托利亚城地图早已被反复摩挲,羊皮纸边缘卷成了波浪状,四大城门的朱砂标记被指尖蹭得有些模糊,魔力管道与王室魔力源的符文旁,用炭笔、银粉、草汁标注的注解层层叠叠,每一道痕迹都是过去数十日里联军智慧的沉淀。
林恩身着银灰色轻甲,肩甲上的狼头徽章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,鬃毛纹路在摇曳的烛光中明明灭灭,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甲胄扑跃而出。他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,指节与橡木碰撞发出清脆的笃笃声,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围坐的众人:
精灵族首领艾莉娅一袭翠绿长裙,裙摆上用银线绣着缠绕的藤蔓,发间别着枝叶状的银饰,正低头整理袖中卷着的侦查卷轴,指尖划过卷轴边缘的金线花纹时,耳尖微微颤动;
德鲁伊橡木盘膝坐在绒毯上,厚重的麻布长袍沾满草叶与湿润的泥土,散发着雨后森林的气息,他枯瘦的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一枚翠绿色藤蔓种子,种子表面隐约有微光流转;
食人族首领布鲁赤裸着上身,古铜色肌肤上布满纵横交错的伤疤,其中一道从左肩斜贯至腰侧的疤痕尤为狰狞,腰间缠着噬魂派的兽皮围裙,围裙边缘还挂着几枚磨尖的兽牙,那是他们伪装用的道具;
机械师巴顿站在桌角,黄铜色的机械义眼闪烁着规律的蓝光,面前摊开的金属板上符文不断明灭,记录着魔力装置的各项参数,他左手的机械指节转动时发出轻微的齿轮咬合声。
此外,精灵族副首领莱拉、德鲁伊长老荆棘与三名平民士兵代表也端坐其中,每个人的脸上都凝着凝重,眼底却燃着期待的火焰。
诸位,距离午夜行动仅剩六个时辰。林恩的声音不高,却像一块投入静水的青石,瞬间压下了帐篷内的低语,今日召集大家,便是要整合各队的准备情况,敲定最后的作战细节。阿斯托利亚城的防御体系环环相扣,任何疏漏都可能让我们数月的筹备功亏一篑,所以务必如实汇报,有问题当场提出,绝不可有所隐瞒。他顿了顿,指节在桌面上轻轻一敲,目光首先锁定布鲁,布鲁首领,你的食人族潜入队准备得如何?东门的守卫密度是四大城门中最低的,但噬魂派的甄别机制最为严苛,这一步容不得半点差错。
布鲁猛地抬头,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,粗粝的嗓音像砂纸摩擦木头:林恩大人尽管放心!兄弟们都已按噬魂派的装束整装待发!他拍了拍自己腰间的兽皮围裙,一股难以言喻的腐臭气息瞬间弥漫开来,每件兽皮衣物都涂抹了三天前在黑沼泽收集的腐尸黏液,那味道。连我那能嗅出三里外血腥味的侄子都分辨不出真假!
他又拍了拍身旁鼓鼓囊囊的麻布口袋,口袋剧烈起伏了一下,里面传来细弱的呜咽声,抓捕的三个噬魂派杂碎已经审问透了,皮鞭抽断了三根才肯吐实话。最新的接头暗号是血月当空,噬魂归位,他们近期确实在往首都运送魔力来源,就是些被抽干魔力的可怜虫。我们把这三个家伙的伤口用腐叶草药敷成溃烂状,又喂了让四肢无力的瘫软粉,现在他们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,看起来跟真的魔力枯竭者一模一样。布鲁咧嘴一笑,尖锐的犬齿在烛光下泛着寒芒,而且我们在山洞里演练了二十多次盘问场景,从城门守卫的口头禅到可能的突发状况,每个族人都背得滚瓜烂熟,就算被抽查也绝对不会露馅!
艾莉娅闻言微微蹙眉,翠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担忧,她放下手中的卷轴,声音清越如泉水叮咚:城门守卫会不会检查俘虏的脉搏或魔力波动?若是发现他们体内有药物残留的痕迹...
精灵小姐这就多虑了!布鲁打断她的话,从怀中掏出一个陶罐,打开盖子倒出些灰褐色的粉末,这是我们族里的秘制遮味粉,撒在俘虏身上不仅能掩盖药物气味,还能让魔力探测仪显示紊乱的波动,看起来就像魔力彻底枯竭后的正常反应。他用手指沾了点粉末搓了搓,昨天我们让精灵族的魔法探测器试过,连莱拉副首领都没能识破,绝对万无一失!
林恩看着布鲁胸有成竹的模样,缓缓点头表示认可,随即转向闭目养神的橡木:橡木,藤蔓攻城梯是南门和北门的关键,准备情况如何?
橡木缓缓睁开微闭的双眼,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,他将手中的藤蔓种子轻轻放在桌面上,种子接触橡木桌面的瞬间,竟发出细微的扎根声:特制的荆棘藤蔓种子已经用德鲁伊圣泉浸泡了七日,再以植物催生源强化,生长速度比普通藤蔓快三倍有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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