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下的全聚德门口,古色古香的牌匾透着一股庄重。宴清整理了一下衣领,努力让自己的站姿显得轻松自然,但后背一层薄汗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焦灼。他感觉自己不是来吃饭的,而是来奔赴刑场的,这顿烤鸭就是他的断头饭。
“哇,是宴清!”不远处传来两个女孩压抑的惊呼。宴清循声望去,两个年轻女孩正捂着嘴,激动地看着他。他立刻切换到营业模式,脸上挂起温和无害的笑容,走过去将食指竖在唇边,做了个“嘘”的手势。
“能合个影吗?我们保证不声张!”女孩的请求带着一丝颤抖。
“当然。”宴清爽快地答应,然后自然地站到两人中间,配合着拍了张照片。整个过程行云流水,尽显明星风范。送走两个心满意足的粉丝,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,重新变回那副严阵以待的模样。就在这时,一辆黑色的保姆车缓缓停在了餐厅门口。
来了。宴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车门滑开,先下来的是金喜上,她今天换了一身优雅的米白色长裙,温婉动人。紧接着,玛丽卡也从车里探出身,她则是一袭火红色的吊带裙,热情似火。让宴清大脑宕机的是,这两个风格迥异的女人,此刻正手挽着手,有说有笑,亲密得宛若相识多年的闺蜜。
“这家餐厅看起来很棒。”玛丽卡用英文对金喜上说。
“嗯,京城最有名的一家,宴清xi很有心。”金喜上用韩语回应,两人之间似乎毫无交流障碍,脸上都挂着明媚的笑。
一瞬间,宴清的脑子里冒出一个荒诞的念头。难道……她们相处得很好?难道她们在车上聊得很投机,决定成为异国姐妹?难道今晚的鸿门宴,其实是一场和谐友好的欢迎晚宴?
这个侥幸的念头只存在了三秒。当两个女人走近,齐齐将视线投向他时,那份虚假的和平瞬间破碎。金喜上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,但那份笑意完全没有抵达她的眼底,她只是轻飘飘地扫了他一下,那传递的信息清晰无比:你好自为之。
而玛丽卡则更加直接,她上下打量着宴清,那份笑容变得玩味又古怪,带着一丝猫捉老鼠的戏谑,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被拆穿的有趣玩具。
宴清感觉自己头皮发麻。
“等很久了吗,宴清xi?”金喜上率先开口,语态亲切得让人发毛。
“没有,我也是刚到。”宴清努力维持着镇定,为她们拉开餐厅的门,“外面风大,我们进去说。”
包厢里的气氛更是诡异到了极点。烤鸭师傅推着餐车进来,现场片鸭,刀工精湛,引得玛丽卡连声赞叹。
“这太厉害了!”玛丽卡看着那薄如蝉翼的鸭皮,对宴清说道,“宴,你能做到这样嘛?”
宴清的笑容有些僵硬:“这是专业的厨师,我不会。”
“是吗?”金喜上拿起一张薄饼,用筷子夹起一片鸭肉,动作优雅地蘸了酱,配上葱丝和黄瓜条,卷好后,却没有自己吃,而是递到了宴清的唇边。“宴清xi,你是主人,应该你先尝尝。看看这味道正宗吗?”
这一举动,让旁边的玛丽卡挑了挑眉。
宴清骑虎难下,只能张口接过。鸭肉的酥香在口中化开,他却食不知味,只觉得那薄饼卷着的不是美味,而是滚烫的炭火。
“味道怎么样?”金喜上柔声问。
“很好,非常正宗。”宴清艰难地咽下食物。
“那就好。”金喜上满意地点点头,随即转向玛丽卡,用流利的英文说道,“Mallika, you should try too. Our guide, Mr. Yan, seems to be very good at taking care of people. I’m sure he would be happy to serve you as well.”
玛丽卡舔了舔嘴唇,毫不客气地看向宴清:“Darling, she is right. I want one too. The one you make.”
【宿主,检测到您正处于极度不利的社交力场中。系统建议:启动装死模式,或许可以蒙混过关。】脑海里系统的调侃让他更加烦躁。
宴清感觉自己不是在吃饭,而是在参加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。他只能硬着头皮,又卷了一个烤鸭卷递给玛丽卡。整个晚餐,他都在这种明枪暗箭中度过,一会儿被金喜上用韩语“不经意”地问起在剧组有没有认识新的“朋友”,一会儿又被玛丽卡用英文调侃他是不是对所有外国友人都这么“热情周到”。
一顿烤鸭吃得他汗流浃背,如坐针毡。
好不容易熬到晚餐结束,回到酒店,密闭的电梯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。空气仿佛凝固了,连呼吸都变得清晰可闻。叮。电梯平稳上升,数字在跳动,每一秒都无比漫长。
就在宴清以为这种窒息的沉默会持续到各自楼层时,一直表现得最为成熟稳重的金喜上,忽然开了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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