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平静终究被打破。
一日午后,王宫花园中百花争艳。
蔡姝心情郁郁,带着侍女散心,恰巧遇见独自在莲池边喂鱼的杜氏。
看着杜氏那顾盼生辉的侧脸,蔡姝心中那股酸意再也压制不住。
她款步上前,脸上挤出一丝笑容,语气却带着刺:
“杜美人好雅兴,独享这一池清莲。
难怪王上喜欢,杜美人这份悠闲自在,我是学不来的。”
杜氏闻声,连忙放下鱼食,转身行礼,姿态无可挑剔:
“蔡姐姐安好。
姐姐说笑了,不过是看鱼儿有趣,略站片刻罢了。”
蔡姝上下打量着杜氏,似笑非笑:
“杜美人入宫不久,便得王上如此专宠,连王后娘娘都夸杜美人是‘解语花’,
这份本事,真是令姐姐望尘莫及,羡慕得紧呢。”
话语中的酸意几乎要溢出来。
杜氏听得分明,心中微叹,面上却依旧温婉如水:
“姐姐言重了。
王上仁厚,待后宫姐妹皆是雨露均沾。
姐姐才貌双全,家世显赫,王上心中岂会没有姐姐?
只是近日国事繁忙,分身乏术罢了。
姐姐切莫妄自菲薄,伤了玉体。”
她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,既捧了蔡姝,又抬了王上,还显得自己谦逊。
蔡姝被堵得一时语塞,心中更是不忿,正欲再出言讥讽几句,忽听身后传来一个平静却极具威严的声音:
“王宫花园景致虽好,却也容易惹人闲话。
蔡美人、杜美人在此赏景,倒是好兴致。”
蔡姝浑身一僵,连忙转身,看到王后荀采在宫女的簇拥下正缓步走来,神色淡然。
她慌忙行礼,声音带着一丝慌乱:
“臣妾参见王后娘娘!”
杜氏也再次行礼:“王后娘娘。”
荀采目光淡淡扫过二人,在蔡姝略显僵硬的脸和杜氏恭谨的姿态上停留了一瞬,语气听不出喜怒:
“后宫和睦,姐妹相亲,方是王上之福,亦是社稷之幸。
莫要因些无谓的言语,做些无谓的争执,徒惹人笑,也辜负了王上对诸位的恩宠。”
这话看似对两人说,但目光更多地落在蔡姝身上。
蔡姝心头一凛,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王后看穿了,顿时冷汗涔涔,低头认错:
“臣妾知错,谢王后娘娘教诲。”
杜氏也恭敬道:
“王后教训的是,臣妾谨记。”
荀采微微颔首,不再多言,带着人径直从她们身边走过,留下淡淡的香风。
待王后的身影消失在花径尽头,蔡姝才直起身,狠狠瞪了杜氏一眼,冷哼一声,带着侍女气冲冲地走了。
杜氏独自站在莲池边,看着水中自己模糊的倒影,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疲惫。
“这看似繁花似锦的后宫,果然步步惊心,没那么简单……”
后宫这点微澜,自然瞒不过刘复的耳目。
简报每日都会送到他的案头。
他对此洞若观火,却暂时无意强力干预。
在他看来,后宫佳丽渐多,适度的“争宠”本就是常态,只要不逾越底线——如陷害、巫蛊……
反而能增添几分生气和活力,也更能体现他身为帝王的魅力与掌控力。
不过,为了安抚人心,维持后宫表面的和谐,也为了不让王后荀采难做,刘复还是决定“雨露均沾”一番。
他特意抽空,分别去了几位感觉受冷落的美人宫中。
刘复带来了一对光华璀璨的南海明珠来到蔡姝殿里。
他亲手为蔡姝装饰上,看着她惊喜交加的脸庞,笑道:
“孤近日忙于……嗯,一些琐事,倒是冷落姝儿了。
这对明珠,衬你肤色。”
蔡姝摸着颈间冰凉的明珠,听着这温言软语,多日的委屈顿时化作欣喜和娇嗔:
“王上还记得臣妾就好!
臣妾还以为王上有了新人,就把旧人忘到九霄云外了呢!”
刘复哈哈一笑,顺势将她揽入怀中,一番温存软语,哄得蔡姝心花怒放。
安抚了蔡姝一晚上之后。
刘复带了一盒包装精美的治下富商进献胭脂,到了甘梅甘夫人之处。
他打开盒盖,那独特的馥郁香气便弥漫开来。
“听闻此物以蜀地奇花所制,色泽温润,最是衬你。”
刘复温声道,仿佛不经意地提起,
“记得询问你家里仆役,当年在家时,你便喜用上好的胭脂。”
这勾起旧事的温情牌,瞬间击中了甘夫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。
她盈盈拜下,眼中隐有水光:
“谢王上厚爱,还记挂着臣妾的喜好。”
当晚,刘复留在听雨轩,与甘夫人追忆了些许往事,气氛温馨而怀旧。
至于糜贞那里,刘复没有带贵重礼物,而是带来了一副象牙棋盘。
他屏退左右,亲自与糜贞对弈一局。
棋局间,他状似无意地提起:
“子仲(糜竺)近日督办青徐粮道,协调盐铁转运,做得极好,解了北伐大军后顾之忧,孤心甚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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