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公寓,反锁上门,背靠着冰冷的门板,我才敢大口喘息。
窗外依旧是那片沉沉的夜色,但在我眼中,这个世界已经彻底改变了颜色。
空气里仿佛漂浮着无数看不见的丝线,连接着那些扭曲的“污染源”、被掏空的“空壳”,以及像我这样不自量力的“收集者”。
苏晓的话还在耳边回荡,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,烫在我的神经上。
“收集者”、“污染源”、“空壳”、“自体储存”、“同化”、“湮灭”……
原来我所以为的“天赋”,是诅咒。
原来我引以为傲的“治愈”,是更残酷的掠夺。
原来我身体里日益严重的异变,是走向自我毁灭的倒计时。
我跌跌撞撞地冲进浴室,拧开水龙头,用冰冷的水一遍遍冲洗脸颊,尤其是右眼下方那颗痣。
皮肤被搓得发红,但那颗淡褐色的点,如同最顽固的污渍,牢牢盘踞在那里,嘲笑着我的徒劳。
抬起头,碎裂的镜子里,是无数个面容扭曲、眼神惶恐的碎片。
每一片里,都映着那颗痣,映着不属于我的、潜藏在惊恐之下的疯狂。
小雅的痴缠,薇薇的受虐……
它们不是消失了,只是暂时被苏晓给的“镇静剂”压制了。
像被强行按入水底的皮球,稍一松懈,就会以更猛的力道弹起。
我掏出那个银制扁瓶,冰凉的触感让我混乱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点。
这是目前唯一能让我保持“自我”的东西。
但苏晓说“治标不治本”,而且警告我“别再碰任何镇静剂之外的东西”。
这意味着,这东西有依赖性,或者有未知的副作用?
管不了那么多了。
我拧开盖子,又小心地抿了一小口。
那股混合着薄荷与金属的冷香再次滑入喉咙,像一道冰线,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。
体内那些蠢蠢欲动的、属于“她们”的杂音,果然又平息了下去,虽然那种沉甸甸的“饱腹感”依旧存在,仿佛胃里塞满了冰冷的石头,但至少,我的思维不再被那些外来的冲动所绑架。
我获得了短暂的、珍贵的清醒。
利用这清醒,我必须思考,必须行动。
苏晓说,要学会正确“处理”收集来的东西。
怎么处理?像处理核废料一样深埋?还是有什么特殊的“净化”仪式?
她没说,她只是给我画了一个模糊的、可能存在的生路。
而眼下更迫在眉睫的威胁,是外部的那个“污染源”——疤痕男人。
他知道我了,他在找我。
苏晓说他“占有欲极强,且极度危险”。
我走到窗边,极其谨慎地,从窗帘缝隙向下窥视。
街道空旷,只有路灯在地上画出昏黄的光斑。
没有可疑的人影,没有停留的车辆。
但这并不能让我安心。
他知道我的网络身份,他能在那个隐蔽的论坛发帖,他就有可能找到我的住址。
那个路灯下的黑影,绝不是偶然。
我必须隐藏起来。
我立刻回到电脑前,开始着手处理网络痕迹。
“宴临”这个账号,必须进入休眠状态。
我发布了最后一条动态,宣称因身体原因及长期精神耗竭,需要无限期暂停一切咨询和更新。
评论区瞬间涌来大量的关心、疑问和不舍,我没有理会,直接设置了禁止评论,并将账号设为私密。
然后,我开始清理所有可能指向我真实住址的信息,更换了常用的邮箱和联系方式。
做完这一切,我感觉像是脱下了一层穿了很久、早已与皮肤粘连的戏服,既有卸下重负的虚脱,又有暴露真实自我的不安。
“宴临老师”死了。
活下来的是挣扎求生的林宴。
然而,内部的威胁,并不会因为外部的隐藏而消失。
几天过去了,我靠着那银瓶里的液体,勉强维持着理智的防线。
但“镇静”的效果,似乎在逐渐减弱。
或者说,我体内积累的“病灶”太多了,太强了。
即使服用了镇静剂,一些细微的、顽固的“模仿”行为,依然会不时出现。
比如,我会在倒水的时候,手腕突然以一种极其别扭的、矫揉造作的姿势翻转——那是薇薇在试图吸引那个男人注意时,习惯性的小动作。
比如,我会在整理衣物时,无意识地将一件黑色连衣裙反复折叠、展开,眼神流连——那是小雅记忆中,第一次与那个男人约会时穿的衣服。
更可怕的是幻觉。
有一次,我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,眼角的余光似乎看到,书房那扇紧闭的门缝下,有什么东西……蠕动了一下。
像是一缕灰色的、棉絮般的东西,极快地缩了回去。
我猛地转头,死死盯住房门。那里什么都没有。
是幻觉吗?
还是……那个缺了一只眼睛的布偶,它里面的棉絮,真的在试图“逃”出来?
我不敢去想。
镇静剂带来的清醒时间越来越短,而随之而来的“戒断反应”却越来越明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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