彦宸一愣,随即明白过来,这才是班主任的真正目的!他的内心顿时生出一种“求之不得”的狂喜。
“别的老师看见像什么样?!你这是上课搞特殊化吗?!”班主任的批评声越来越响,每一个字都像敲在鼓上,带着回音,“我上次不是说了吗?男孩子不要总是这么跟女同学计较?!小小年纪,就学会耍小性子!”
他一边批评着,一边用目光示意了一下彦宸身边那堵书本垒成的“城墙”,语气中带着一种故作的、恨铁不成钢的“无奈”:“再说了,你能取得这样的进步,还不都是人家张甯同学的帮助吗?你不谢谢人家,还耍什么脾气?!”
彦宸低着头,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子,内心狂笑不已。他知道,这都是班主任在给他找台阶下,也在用最“体面”的方式,把那个他最想做的事,光明正大地“安排”给他。
“快把桌子挪回去!像个什么样子!”班主任语气加重,带着命令的口吻。
彦宸猛地抬起头,脸上挂着一副极度“委屈”又“不情愿”的表情,眼神却在看向张甯时,飞快地闪过一丝狡黠的得意。
他先是做作地长叹一口气,那声音大的,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的空气都抽干。然后,在班主任严厉的目光下,他才慢吞吞地,却又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雀跃,扭过头,朝着张甯的方向,毕恭毕敬地、甚至有些夸张地,弓下身子,来了个九十度的鞠躬。
“谢谢张甯同学!”他字正腔圆,声音里带着一种刻意的、憋不住的戏谑,“谢谢您老人家不计前嫌,辛辛苦苦地栽培我这个‘朽木’。我这进步,全靠您呢!您真是我的再生父母、指路明灯、定海神针!……”
他越说越起劲,仿佛入戏太深,而张甯则一直梗着脖子,就当没听见。她那清冷的侧脸上,没有一丝表情,仿佛他那些“感激涕零”的台词,不过是耳边的风。但如果有人仔细观察,就会发现她那只握着笔的手,指尖却在微微颤抖,泄露了她努力忍笑的秘密。
班主任显然对彦宸这副“知错就改”的态度很满意。他低低地“嗯”了一声,然后声音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沉稳:“行了,别耍宝了,快挪回去。别影响同学。”!”
“是是是!”彦宸立刻“如蒙大赦”,脸上“不情不愿”的表情瞬间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谄媚的笑容。
他以最快的速度,一把推开了面前的书本“护城墙”,然后“吭哧吭哧”地,将自己的课桌,终于如愿以偿地,又挪回了原样。
那曾经被他刻意拉开的、象征着“鸿沟”的距离,在这一刻,彻底消失。两张课桌,严丝合缝地并在一起,仿佛从未分离。
班主任看着这一幕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。他再次敲了敲彦宸的桌面:“下学期也要好好努力,彦宸。你底子好,潜力大,别辜负了老师和同学们对你的期望。如果成绩滑坡,我可不会这么好说话了。”
这句看似轻松的警告,实则是一种无声的宣判。承诺书已还,但“威慑”依旧存在。它不再是纸面上的,而是融入了班主任的言语,成为了更隐晦、更持久的心理约束。
“知道了老师,我一定努力!”彦宸恭恭敬敬地回答。
班主任满意地点了点头,又在教室里巡视了一圈,确认学生们都进入了状态后,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教室。他来去如风,只留下教室里重新流动的、带着一丝放松的空气。
直到班主任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后,教室里那股无形的压迫感才彻底消散。学生们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,窃窃私语声也重新浮现。
彦宸等班主任和他卷起的这阵骚动彻底消散后,才小心翼翼地,将手心那个折叠四五下的纸团,悄悄展开。
那是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纸张。白皙的纸面,规整的钢笔字,是他亲手签下的名字——《行为承诺书》。
此刻,它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,仿佛已经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。
一种巨大的、难以言喻的如释重负感,瞬间席卷了彦宸的全身。就像背负了数月的巨石,终于在此刻被卸下,整个人都变得轻盈起来。
彦宸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,眼中闪烁着恶作剧般的、期待已久的光芒。他将那张承诺书重新折叠好,小心翼翼地塞进了自己的物理练习册里。这不只是一张纸,更是他赢得这场“人性的赌约”的凭证。
他情难自控地,将自己的左手,悄无声息地伸到课桌下方,然后用指尖轻轻地、带着一丝期待的挑逗,去勾张甯放在桌面下的手指。
张甯的身体,在这股突如其来的触碰下,细微地僵硬了一下。她没有抬头,依旧盯着面前的数学题,但睫毛却极轻地颤抖了一下,嘴角那抹笑意,终于无法抑制地加深。她感受到他指尖传递来的雀跃和一点点,只有她能察觉到的得意。
她忍笑地,轻轻地、带着一丝调侃的力道,用中指和无名指,在他的手背上,不轻不重地,“啪”地打了一下。那是一种警告,也是一种许可。
那不是愤怒的拍打,而是一种带着娇嗔和无奈的,像是猫咪的肉掌拍下的轻柔。她用无声的动作,回应了他的得寸进尺,也回应了他的挑逗。
彦宸立刻心领神会,乖乖地收回了那只不安分的手,脸上却带着一种被“宠溺”的满足笑容。
打完他,张甯的思绪立刻回到了自己要解决的“难题”上。她将自己那本物理竞赛习题集,轻轻地往旁边推了推,然后从课桌里摸出了一本空白的笔记本。
不是用来做题的,而是用来“思考”的。
她纤细的指尖,在光滑的纸面上轻轻敲了敲,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。她现在真的需要好好地盘算一下,需要为那个即将到来的“一件事”,做好最周密的准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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