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阳的金辉温柔地洒落在她的手背上,那肤色并非纯粹的白皙,而是带着健康的、淡淡的象牙色泽,如同上好的暖玉,在暮光中晕染开一层朦胧而柔和的光晕。手指纤长而骨节分明,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,透着健康的淡粉色。手腕纤细,微微露出的一截皓腕在浅蓝色针织衫袖口的映衬下,更显得玲珑精致。那只手,安安静静地放在那里,没有握紧,也没有完全摊开,呈现出一种自然的、放松的姿态,像一只休憩的白鸽,纯净、优雅,带着一种不容惊扰的宁静之美。
心跳,莫名地又开始加速。
他的右手,原本随意地搭在椅面上,此刻却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,开始了一场极其缓慢的、几乎是以毫米为单位的秘密行动。指尖微微蜷缩,然后又悄然伸展,一点一点地,像是在冰面上试探般,朝着那只近在咫尺的左手,无声地挪动过去。他的呼吸都屏住了几分,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即将发生的、微小的触碰上。
他这突如其来的沉默和心不在焉,怎么可能不引起张甯的察觉?她原本带笑的叙述,在彦宸那明显敷衍的回应中渐渐停了下来。她没有立刻转头看他,但眼角的余光,已经捕捉到了他那僵硬的姿态和……那只正在进行“秘密潜行”的右手。
又是这样……这家伙……
就在彦宸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手背皮肤的那一刹那,历史仿佛重演。张甯的左手如同被微风拂动的羽毛,极其自然地抬了起来,动作流畅地掠过耳畔,将一缕被晚风吹乱的长发轻轻挽到了耳后。整个动作一气呵成,优雅而从容,完美地避开了那即将到来的“袭击”。
彦宸:“……”
他僵在那里,右手停在半途,离她刚才放手的位置只有几厘米。一股熟悉的挫败感混合着哭笑不得的情绪涌上心头。
【又……又失败了!这熟悉的配方,熟悉的味道……她果然还是……
没事,革命尚未成功,同志仍需努力!下次,下次我一定……】
他内心正在上演着悲壮的自我鼓劲戏码,几乎要长叹一声,准备若无其事地收回手。
然而,就在他这个念头刚刚闪过的瞬间——
那只刚刚掠过发丝、还带着几分清冷发香的左手,却并没有如他预想的那样收回。它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,猛地向下——
准确无误地,覆盖在了他那只僵在半空、还带着未遂意图余温的右手上。
彦宸猛地一震,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瞬间冲向了头顶!
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,看着那只属于张甯的、秀气却有力的左手,不仅是覆盖,更是……主动地、毫不犹豫地,张开了她的手指,坚定地挤入了他因惊讶而微微张开的指缝间。然后,收拢,紧握。
十指相扣。
严丝合缝,带着一种不容错认的力量和温度,牢牢地、紧紧地,将他的手掌握在了她的手中。那感觉,温暖、柔软,却又带着一种惊人的、不容反抗的力道。
彦宸:“!!!”
他整个人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,大脑瞬间一片空白,连呼吸都忘了。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掌心的温热,能感受到她每一根手指的形状和力量,能感受到那紧密相贴的皮肤下,属于她的、同样有些急促的心跳。
这……这什么情况?!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?!
他猛地抬起头,像个被雷劈中的木偶,僵硬地转向身边的始作俑者。
然后,他撞进了一双含笑的眼眸里。
张甯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,脸上没有任何羞涩或者忸怩,只有一种清澈的、带着点促狭和了然的笑意。那笑容,不同于之前任何一次浅淡的、疏离的、或是无奈的笑。它明亮、坦荡,如同雨后初霁的天空,又像是冰雪消融后,终于肯肆意流淌的春水,眼底深处甚至还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、像是“看你那点小心思”的戏谑光芒。夕阳最后的余晖温柔地笼罩着她,给她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,那笑容就如同这落日熔金中最耀眼的一抹亮色,瞬间点燃了整个黄昏。
四目相对。
他的震惊、难以置信,她的坦然、含笑注视。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。周围的晚霞、流水、风声、桂香,都成了他们无声对视的背景板。
终于,彦宸那颗宕机的大脑重新启动,巨大的、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冲破堤坝的洪水,瞬间淹没了他。他看着她眼中那清晰的笑意,看着她紧握着自己、丝毫没有放松迹象的手,嘴角不受控制地、一点一点地向上咧开,越咧越大,最后变成了一个灿烂到近乎傻气的、毫不掩饰的巨大笑容。
他也笑了。
两个同样骄傲、同样别扭,却又在用各自方式努力靠近对方的大孩子,在这静谧的黄昏河畔,在这空无一人的长椅上,互相看着对方,傻傻地笑着。
他们的手指依旧死死地纠缠在一起,掌心相贴,传递着远超言语的热度和心意。仿佛要将这些天来的试探、误解、碰撞、和解,以及此刻汹涌而来的、难以言喻的情愫,都牢牢地锁在这一握之中,再也不分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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