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股熟悉的委屈感猛地涌上林守墨的心头,像被人用手攥住了心脏,有点闷,还有点疼。他记得这件事 —— 那天是冬天,师叔教他 “流云剑”,他总在转身的时候出错,师叔脾气急,就当着其他弟子的面骂了他。他那天晚上躲在被子里哭了很久,还偷偷把剑藏了起来,第二天不想去练剑。
“林老师?” 赵琳感觉到林守墨停了下来,小声叫了他一声。
林守墨没回头,只是盯着镜子里的少年。他的指尖有点发麻,是那股委屈感带来的生理反应。他没有避开,也没有像小时候那样难过,只是静静地看着:“我记得你。” 他在心里对镜子里的少年说,“你那天很委屈,也很生气。但你第二天还是把剑找回来了,接着练了。”
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瞬间,镜子里的少年慢慢抬起头,原本倔强的脸上露出了一点释然的表情,然后影像就淡了下去,镜子又恢复了普通的样子,映出林守墨现在的背影。
他继续往前走,刚走了两步,右手边的菱形镜又亮了。这面镜子很小,只有巴掌大,镜框是银色的,边缘有点弯。镜子里的画面是在一个后山 —— 山上有很多石头,还有几棵歪脖子树。十七岁的林守墨站在一块大石头前,石头有一人高,灰黑色的,上面还有青苔。他的手抬着,掌心对着石头,脸上带着点紧张。
突然,他的掌心冒出了一点淡金色的光,光不大,却很亮。他往前一推,光就打在了石头上。只听 “轰隆” 一声,石头裂开了,从中间分成了两半,碎石子溅得到处都是。十七岁的林守墨吓了一跳,往后退了两步,然后又凑上去,看着裂开的石头,眼睛里闪过一丝害怕,却又带着点兴奋,嘴角还偷偷往上翘了翘。
林守墨看到这个画面,嘴角也忍不住勾了勾。他记得这件事 —— 那是他第一次自己使出力量,之前都是跟着师父练,那天师父不在,他偷偷试了试,没想到真的把石头打碎了。他当时又怕被师父骂,又觉得很厉害,偷偷把碎石子捡起来,藏在了口袋里,想等师父回来炫耀。
“那时候…… 还挺傻的。” 林守墨在心里笑了笑。他能感觉到一股淡淡的兴奋感从镜子里飘出来,像汽水的气泡,带着点甜。他没有沉溺在这种感觉里,只是看了一会儿,就继续往前走。
接下来的镜子里,还映出了更多画面 —— 有他第一次给学生上课,紧张得把教案拿反了;有他刚到基地,看到那些高科技仪器,眼睛都看直了;还有他第一次对抗 “摇篮”,害怕得手抖,却还是咬着牙冲了上去。这些画面有的开心,有的难过,有的紧张,有的害怕,都是他曾经经历过,却慢慢忘记的小事。
林守墨一路走,一路看。他不再像以前那样,想把这些 “不完美” 的记忆藏起来,而是坦然地接受它们。他知道,这些好的坏的,都是他的一部分,没有这些,就没有现在的他。
走了大概十几分钟,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变得更稳了。之前 “协议” 和 “星火” 还像两只打架的猫,现在却变成了并排走的样子,虽然还是有点生分,却不再打架了。他的呼吸也平稳了很多,之前因为紧张和疲惫带来的粗重呼吸,现在变得很轻,像风吹过树叶。
又走了一会儿,前面的镜廊突然变宽了,还分出了五条岔路,每条岔路的入口都立着一面一人高的大镜子,镜子的边框是黑色的,上面刻着奇怪的花纹,像扭曲的藤蔓,缠绕着镜子。这五面镜子里的影像都很清晰,不是之前那种碎片,而是完整的画面 —— 每一面镜子里,都有一个 “林守墨”。
最左边的第一面镜子里,是个穿着黑色制服的林守墨。制服上镶着金边,肩膀上有个奇怪的徽章,像个几何图形。他站在一个高台上,高台下是密密麻麻的人,都低着头,跪在地上。远处的城市在燃烧,黑烟滚滚,遮住了半边天。这个林守墨的眼神很冷,像冰,没有一点温度。他手里拿着一根黑色的棍子,棍子上有蓝色的光,他一挥棍子,台下就有一个人倒下去,没有声音,也没有血,只是变成了一道光,被吸进了棍子。这个林守墨的周围,还飘着很多细小的几何符号,是 “协议” 的标志。
林守墨看到这个画面,心口猛地一紧。他能感觉到从镜子里传来的冰冷感,像站在冰窖里,连呼吸都带着寒气。这个 “林守墨”,是完全被 “协议” 控制的样子,没有感情,没有自我,只是个执行 “归档” 的工具。
第二面镜子里的林守墨,样子更吓人。他的头发炸开,像被电过,衣服破破烂烂的,露出的皮肤上有红色的纹路,像血管。他的周围有黑色的火焰,烧得很旺,却没有温度。他站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上,地上没有草,也没有树,只有裂开的地缝,地缝里冒着黑烟。这个林守墨的眼睛是红色的,他仰着头,大声喊着什么,声音很沙哑,像破了的喇叭。他一抬手,就有一道黑色的火柱从地上喷出来,把旁边的一块大石头烧成了灰。这个林守墨的身上,全是 “星火” 的力量,却没有被控制,变成了纯粹的破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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