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南的春日总来得缠绵,细雨刚过,临安城外的渡口便笼在一层薄纱似的水雾里。青石板路被润得发亮,踩上去足音清越,混着船家摇橹的“欸乃”声,成了春日最动听的韵律。苏云与赵珩手牵着手走在渡口的长街上,赵珩肩上搭着件月白色的外衫,苏云则提着个竹篮,里面装着临安城有名的桂花酥与豆沙糕,指尖偶尔拂过赵珩被风吹起的发丝,眼中的笑意比春日暖阳更甚。我们有空去鉴湖泛舟,若正好赶上新茶上市,还能买些新茶尝尝。”两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家常,脚步慢悠悠的,全然没有了当年在江湖与朝堂间奔波的匆忙,只剩江南岁月赋予的从容。
婚后一月,那日两人行至渡口码头时,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喧哗。几个身着皂衣的官府差役正维持秩序,人群中央停着两辆马车,车帘掀开,能看到里面坐着些面黄肌瘦的孩子。“是护送孤儿去善堂的队伍。”苏云低声对赵珩说,他早年曾让墨影阁暗卫协助官府安置过幽冥裂隙后的孤儿,对此并不陌生。赵珩闻言,脚步下意识顿住,目光掠过那些孩子——他们大多怯生生地缩在角落,有的抱着同伴哭泣,有的则茫然地望着江面,眼中满是失去亲人的惶恐。
就在这时,赵珩的目光被人群边缘的一个小小身影吸引。那是个约莫五岁的小男孩,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,袖口磨出了毛边,裤脚也短了一截,露出细瘦的脚踝。他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哭闹或瑟缩,只是独自站在一棵老槐树下,怀里紧紧抱着一只缝补得满是针脚的布偶兔子——兔子的一只耳朵已经耷拉下来,眼睛是用黑线简单绣的,却被孩子抱得格外紧。男孩的头发有些凌乱,额前的碎发沾着雨珠,可眼神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倔强,像株在石缝里顽强生长的小草,正悄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。
“你看那孩子。”赵珩轻轻拉了拉苏云的衣袖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。苏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指尖忽然微微一动——他感受到了一丝微弱却熟悉的能量波动,与当年封印幽冥裂隙时散逸的神力极为相似。赵珩也察觉到了异样,他的疗愈神力对这类能量格外敏感,只觉得那孩子身上仿佛有颗细小的星辰,正散发着微弱的光。两人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默契,并肩朝着那男孩走去。
“小娃,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?”赵珩放缓了声音,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柔。他蹲下身,与男孩平视,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——这笑容曾安抚过无数因战乱受惊的百姓,此刻落在男孩眼中,却让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,怀里的布偶抱得更紧了。苏云站在赵珩身后,没有说话,只是用眼神示意周围的差役不必上前,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木系神力,悄悄探向男孩的神魂。
神力刚触碰到男孩的瞬间,苏云便心中一震。那孩子的神魂深处,竟嵌着一小块淡金色的神力碎片——正是当年他与赵珩联手封印幽冥裂隙时,崩散在雁门关战场的神力余烬。想必是这孩子的父母当年在雁门关抵御变异动物潮时,将他护在身下,这枚神力碎片才意外融入了他的神魂,成了他乱世中存活的一丝依仗。“你的父母……是不是在雁门关牺牲了?”苏云轻声问道,语气里带着几分确认。
男孩的身体猛地一僵,抬起头,眼中的倔强瞬间被泪水取代。他咬着下唇,不让自己哭出声,只是点了点头,细瘦的肩膀微微颤抖:“爹娘……爹娘说要去打怪物,让我在山洞里等他们,可我等了好久,他们都没回来。”他的声音细细软软的,带着哭腔,“后来有好心人带我走,我就一直走,一直走,不知道要去哪里。”赵珩听到这里,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,伸手想要摸摸他的头,又怕吓到他,动作停在半空,最终只是温柔地说:“别怕,他们都是英雄,是在保护我们所有人。”
男孩看着赵珩温柔的眼神,又望向苏云眼中的暖意,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。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布偶兔子,小声说:“这是娘给我做的,叫小白。”赵珩顺着他的话问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呀?”“我叫阿念。”男孩回答,“娘说,让我记住爹娘的样子,记住他们爱我。”“阿念,是个好名字。”苏云蹲下身,与赵珩一左一右围在男孩身边,“阿念,你愿不愿意跟我们走?我们住的地方有很大的院子,有桂花,有荷花池,还有一个哥哥,他会陪你玩。我们会好好照顾你,让你有地方住,有东西吃,还能读书写字。”
阿念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,可随即又黯淡下去,他低下头,手指抠着布偶的衣角:“我……我身上有‘怪东西’,有时候会发热,别人都怕我。”他说着,掀起自己的衣袖,小臂上有一块淡金色的印记,正是那枚神力碎片在体表的显现。赵珩伸手轻轻碰了碰那印记,指尖的疗愈神力温柔地萦绕上去,阿念只觉得一阵温暖,之前偶尔发作的灼热感瞬间消失了。“这不是怪东西,是福气。”赵珩笑着说,“这是你爹娘留给你的保护符,也是我们找到你的缘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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