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六年的夏天来得特别早,刚进六月,四九城的空气就已经燥热得让人心烦。但这份燥热,远不及那越来越密集的锣鼓声和口号声来得灼人。
四合院的墙壁,早已不见了原本的颜色,被一层叠一层的大字报糊得严严实实,墨迹淋漓间充斥着征伐与批判,像一块块溃烂的疮疤,在烈日下散发着狂热与不安混合的怪异气味。院里的老槐树也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叶子,蝉鸣声嘶力竭,却总被墙外一阵高过一阵的喧嚣压下去。
许大茂如今是真抖起来了。也不知他走了什么门路,居然混上了一个巴掌宽的袖章,虽然在那队真正的“队伍”里面,他也就是个跟在后面屁颠屁颠、点头哈腰的角色,可一回到这四合院,那胸膛挺得,活像一只刚打了鸣、占了窝的公鸡。他故意把袖章捋得平平整整,在院子里踱着方步,眼神睥睨,似乎想用这新得的“权势”压人一头。
可惜,他这做派,头一个就没压住何雨柱。
这天傍晚,何雨柱提着个网兜,里面装着从食堂带回来的两个饭盒,慢悠悠地晃进院门。正好碰上许大茂站在院当中,唾沫横飞地跟几个面露惶恐的邻居“宣讲”着什么最新指示,声音刻意拔得老高,生怕别人听不见。
看见何雨柱,许大茂话音一顿,下意识地想缩一下脖子,随即又猛地想起自己如今“身份”不同了,赶紧把脖子梗起来,袖章一抖,阴阳怪气地开口:“呦,傻柱回来啦?这又是从食堂顺了什么好东西?现在可是非常时期,要注意影响!”
何雨柱脚步没停,眼皮都没朝他抬一下,径直往中院走,仿佛眼前聒噪的不是个人,而是只误入院的野狗。
许大茂被这彻底的无视弄得脸上挂不住,尤其是当着几个邻居的面,他往前抢了一步,提高音量:“何雨柱!跟你说话呢!听见没有?你这什么态度!”
何雨柱这才停下脚,转过身,目光终于落在他身上。那眼神,不是害怕,不是愤怒,甚至不是鄙夷,而是一种极其纯粹的、看耍猴似的探究,还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怜悯。他把许大茂从头到脚,又从脚到头扫了一遍,重点在那红袖章上停留了一瞬,然后嘴角扯起一个极淡的、充满讥诮的弧度,摇了摇头,轻轻“啧”了一声,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怜又可笑的事物,连话都懒得说,转身继续走自己的路。
“你……!”许大茂一口气堵在胸口,脸憋得通红。他预想中的何雨柱,要么是惧于他的新身份忍气吞声,要么是梗着脖子跟他硬顶,他都有后手等着。可偏偏是这种彻底的、把他当成空气、甚至当成笑话的态度!这比任何恶毒的回骂都让他难受,那无声的蔑视像一根冰冷的针,精准地扎破了他刚刚鼓胀起来的气球。他僵在原地,看着何雨柱消失在月亮门后的背影,只觉得那红袖章也瞬间失去了光彩,烫得他胳膊疼。
刘海中更是亢奋得像是换了个人。他在厂里不过是个七级锻工,在院里也只是个二大爷,平日里摆官威都没多少人真买账。可如今这风一起,他感觉自己浑身的“官瘾”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宣泄口。他在院里组织的“学习会”比谁都勤,嗓门比谁都大,挥舞着红宝书的手臂充满了力量,唾沫星子能喷出三尺远。他看所有人的眼神都带着一种审视,仿佛随时能给人扣上一顶看不见的帽子。
他也曾试图在何雨柱身上找到这种掌控感。一次学习会后,他背着手,踱到正在水龙头前洗菜的准备做晚饭的何雨柱身边,摆出领导的派头:“傻柱啊,最近这形势你也看到了,翻天覆地!我们每一个人,都要积极投身进来,改造思想,提高觉悟!你不能总是满足于就做个饭嘛,也要多关心国家大事,多向组织靠拢……”
何雨柱没抬头,慢条斯理地搓着青菜根上的泥,直到把那一棵菜洗得青翠欲滴,才甩了甩手上的水珠,侧过头看刘海中,语气平淡无波:“二大爷,您这觉悟高,我比不了。我啊,就是个厨子,天塌下来,也得先把领导、把工友们的肚子填饱不是?厂里下午还有招待餐,李主任亲自交代的,耽误了,您去跟李主任解释?”
他语气没什么起伏,甚至听不出情绪,但“招待餐”、“李主任”这几个字眼,像几块软钉子,轻轻巧巧地把刘海中那一腔“热情”给堵了回去。刘海中张了张嘴,脸皮涨成了猪肝色。他敢在院里吆五喝六,可厂里领导,尤其是实权派的李主任,他是不敢轻易得罪的。最终,他也只是悻悻地哼了一声,背着手走开了,那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狼狈。
阎埠贵则彻底成了惊弓之鸟。学校里早已停了课,昔日里捧着书本、拨拉着算盘的他,如今整天惶惶不可终日。他家里那些泛黄的旧书,此刻不再是知识的象征,而成了烫手的山芋,烧了怕被人说毁灭罪证,留着又怕被人翻出来打成“毒草”。何雨柱有次下班回来,正好瞥见阎埠贵躲在自家小屋门口,鬼鬼祟祟地抱着几本书,想往那临时砌起来的小灶膛里塞,手抖得跟得了鸡爪疯似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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