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紫微星暗,双凤争辉……”
她轻轻掀开车帘一角,回头望了眼巍峨的宫墙。坤宁宫的灯火在渐沉的夜色中明明灭灭,如同皇后此刻的心境,变幻不定。而更远处,靖王府的马车早已静静等候在长街尽头,车帘被风吹起,露出萧珣苍白却含笑的脸。
“王妃今日在御前,可谓一箭双雕。”
萧珣递来一个暖手炉,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掌心的玉牌,语气中带着赞许,
“既破了皇后的算计,又得了陛下的信任,还拿到了直通御前的玉牌,真是步步为营,棋高一着。”
沈如晦将暖手炉抱在怀中,暖意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。她望向宫墙方向,轻轻摇头,语气平静:
“不过是把陛下心中本就有的疑影,描得更清楚些罢了。皇后这些年权势太盛,党羽遍布朝堂,陛下早已心存忌惮,我不过是顺势而为,推了一把。”
车辙碾过青石板路,发出“轱辘轱辘”的声响,在寂静的长街上格外清晰。沈如晦忽然掀帘看向皇宫东北角——那里是冷宫的方向,荒草丛生,常年无人问津。
“王爷可还记得,”
她轻声问道,目光悠远,似是穿透了重重夜色,
“二十年前,掌管冷宫的是哪位太妃?”
萧珣执缰的手微微一顿,眸色沉了沉,缓缓道:
“是已故的端敬太妃,二十年前病逝于冷宫之中。”
沈如晦心中一动,忽然想起幼时的片段——那年她才五岁,跟着母亲入宫赴宴,趁人不注意偷爬宫墙摘梅,曾亲眼看见坤宁宫的宫女提着食盒,鬼鬼祟祟地往冷宫方向去。那些食盒的样式,与今日皇帝在大殿上出示的朱漆食盒,何其相似。
夜风卷着残梅的冷香吹入车厢,沈如晦忽然打了个寒颤。如果皇后从二十年前就开始布局,利用掌管冷宫的便利暗中行事,那母亲之死,恐怕远比她想象的更复杂,牵扯的势力也远比账册上记载的更庞大。
而此刻的坤宁宫内,却是另一番景象。
皇后正对着菱花镜卸妆,宫女小心翼翼地为她取下凤冠,卸下繁重的钗环。镜中映出的眉眼褪去了朝堂上的凌厉与煞气,竟与沈如晦有七分相似,尤其是那双眼睛,同样的狭长妩媚,却带着不同的算计。
她挥退所有宫人,独自走到妆奁前,打开底层的暗格,取出一幅泛黄的画像。画中女子身着浅粉色襦裙,手持一枚青铜梅花印,笑靥如花,眉眼间的灵动与温婉,正是年轻时的沈如意。
“姐姐……”
皇后伸出指尖,轻轻抚过画像上女子的脸颊,一滴清泪滑落,落在画中人的笑靥上,晕开一小片水渍,
“你女儿比你当年,还要难对付。当年你不肯与我合作,执意要护着那枚梅花印,护着沈家的忠名,如今你的女儿,倒是比你更懂权谋,更懂如何在这深宫朝堂中立足。”
她轻声叹息,语气复杂,有怨恨,有嫉妒,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悲凉:
“你以为守住了梅花印,守住了沈家的忠名,就能青史留名吗?到头来,还不是落得个满门抄斩、身死冷宫的下场。若当年你肯与我联手,双印合璧,这天下,或许早就不一样了。”
窗外忽有夜枭啼鸣,声音凄厉,划破了深宫的寂静。皇后猛地回过神,迅速将画像收起,指尖触及暗格最里层时,忽然一顿——那里藏着另一枚梅花印,与沈如晦手中的那枚恰好是一对,只是此刻,印身上竟裂开了一道细纹。
她心中一惊,取出那枚梅花印细看,只见裂痕的位置,与沈如晦那枚印钮上的旧痕如出一辙,仿佛是被人用同样的力道所伤。
“双印……竟同时出现裂痕?”
皇后喃喃自语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
“难道真应了那句‘双生印现,凤星将陨’?可我还没成功,我还没拿到那半份调兵符,怎么能陨?”
她握紧手中的梅花印,指节泛白,眸中闪过一丝狠厉:
“沈如晦,你以为今日赢了一局,就能翻案吗?这才刚刚开始,鹿死谁手,还未可知。”
冷宫方向,一道黑影悄然闪过,隐入夜色。而靖王府的马车,早已驶过长街,消失在沉沉暮色中。
那枚裂开细纹的梅花印,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?二十年前的冷宫,到底发生了什么?皇后与沈如意之间,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纠葛?双印合璧之日,真的会是沉冤得雪之时,还是另一场血雨腥风的开始?
夜色渐深,迷雾重重,只待下回揭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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