厉北辰最近很安静。
自从被苏笑笑那套“防沉迷系统”和“哲学带宽”理论洗礼过后,他不再就日常琐事进行“哲学咨询”,甚至连“疑问句模式”都收敛了不少。苏笑笑过了几天清净日子,每天医院别墅两点一线,小日子过得颇为滋润。
然而,平静的日子总是短暂的。
这天下午,苏笑笑正窝在沙发里,对着一本《存在与虚无》进行“深度催眠研究”(打瞌睡),顾言卿温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:“苏小姐,厉总请您准备一下,半小时后出发,参加一个商业谈判。”
苏笑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,眨了眨眼:“谈判?顾特助,您是不是传错旨了?我的工作范围不包括这个吧?合同里没写需要陪聊……啊不是,是陪谈。”
顾言卿笑容不变,递过一个平板,上面显示着补充条款的某一页小字:“协议规定,在必要情况下,乙方(您)需配合甲方(厉总)出席特定社交或商业场合,以履行‘合约妻子’的职责。”
苏笑笑:“……” 失策了!当初只盯着五险一金和食宿标准了,没注意这隐藏条款!果然是资本主义的陷阱!
半小时后,苏笑笑穿着一身顾言卿提前准备好的、剪裁得体的米白色套装,坐上了厉北辰的劳斯莱斯。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,内心OS:“早知道有今天,当初就该把‘拒绝加班’和‘不参与商业活动’也写进补充条款!亏了亏了!”
厉北辰坐在她旁边,一身墨色高定西装,气场冷凝。他瞥了一眼明显在神游天外的苏笑笑,破天荒地主动开口,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:“待会儿跟着,不用说话。”
苏笑笑立刻回神,条件反射:“对,对对,您说的都对。我就是个莫得感情的花瓶挂件,保证全程保持微笑,绝对不耽误您输出王霸之气。”
厉北辰:“……” 他感觉胸口又被噎了一下。这女人,总能在他以为她会消停的时候,精准地给他添点堵。
谈判地点在一家顶级会所的会议室。对方是行业内有名的“老狐狸”赵总,带着几个精英范儿十足的助手,一看就不好对付。
寒暄过后,谈判进入正题。赵总果然手段老辣,先是吹捧厉北辰年轻有为,接着话锋一转,开始对合作条款诸多挑剔,语气虽然客气,但字里行间都透着压价和争取更多利益的企图。
“厉总啊,不是我说,你们这个报价,水分太大了点吧?现在市场竞争多激烈,我们也是看在厉氏的面子上,才优先考虑你们……” 赵总端着茶杯,慢悠悠地说,眼神却锐利地扫过厉北辰。
厉北辰面色不变,言简意赅地反驳,气场强大。但赵总显然有备而来,总能找到新的角度纠缠。
苏笑笑坐在厉北辰侧后方,一开始确实谨记“花瓶挂件”的职责,面带微笑,神游天外,思考晚上是吃火锅还是烤肉。直到她听到赵总开始试图用“行业前景黯淡”、“未来风险巨大”等模糊概念进行心理施压,隐隐有种PUA的苗头。
她耳朵动了动,职业病(哲学顾问)有点犯了。
就在这时,赵总似乎为了佐证自己的观点,将话题引向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领域:“说到底,做生意就像做人,要懂得审时度势,不能太理想化。就像现在年轻人动不动就谈什么‘躺平’、‘摆烂’,这种心态要不得啊!没有拼搏精神,社会怎么进步?”
他说着,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安安静静的苏笑笑,带着一丝长辈式的“教诲”口吻:“这位是厉太太吧?看起来年纪还小,可能不太懂这些。女人啊,还是应该相夫教子,安稳点好,商场如战场,不适合你们。”
来了!经典的“性别PUA”+“价值观说教”组合拳!
厉北辰眉头微蹙,刚想开口,旁边的苏笑笑却忽然轻轻笑了一声。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她身上。
只见苏笑笑端起面前的茶杯,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,然后抬起头,对着赵总露出了一个无比“真诚”的微笑。
“对,对对,您说的都对。”她声音清脆,语气诚恳得让人挑不出毛病,“赵总您这番高论,真是让我茅塞顿开,醍醐灌顶啊!”
赵总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。
然而苏笑笑话锋一转,语气依旧轻松:“您用‘躺平’和‘拼搏精神’构建了一个简单的二元对立,并通过性别角色定位进行价值预设,试图将复杂的商业风险讨论,偷换概念为对个体生活态度的道德评判。这套话语体系,非常经典,充满了……嗯,上世纪的成功学味道。”
赵总脸上的笑容僵住了。
苏笑笑仿佛没看见,继续用探讨学术般的口吻说:“不过赵总,您知道吗?根据博弈论,在信息不对称和未来不确定的情况下,有时候‘以静制动’、‘等待更优时机’的所谓‘躺平’策略,反而可能达到纳什均衡,实现利益最大化。盲目‘拼搏’,很可能只是内耗,替他人做嫁衣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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