养心殿内,檀香袅袅,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凝重。雍正的手指轻轻敲打着御案,苏晚晚垂首立于下首,将太医院药材账目不清、恐有贪弊之事细细禀明。她没有提及李守仁的名字,只将几处明显对不上的账目和数据,条分缕析地呈报上去。
雍正听着,脸上看不出喜怒,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却微微眯起。他深知太医院关系宫闱安危,若药材上出了纰漏,后果不堪设想。更重要的是,他厌恶任何形式的欺瞒与蛀蚀,尤其是在他的眼皮底下。
“苏爱卿,”雍正缓缓开口,声音低沉,“朕将太医院交予你,便是信你之能。此事,朕准你彻查。一应卷宗、人员,皆可调阅询问。务必将这藏匿的蠹虫,给朕揪出来!”
“臣,领旨!”苏晚晚心中一定,有了皇帝这把尚方宝剑,她便可放手施为。
退出养心殿,苏晚晚并未立刻大张旗鼓地返回太医院拿人问罪。打草惊蛇,乃是大忌。她需要证据,确凿无疑的证据。
回到太医院值房,她先是如常处理了几件日常事务,仿佛养心殿的奏对从未发生。直到午后,她才唤来张明德,屏退左右。
“张太医,陛下已下旨,允我彻查太医院药材贪弊之事。”苏晚晚开门见山。
张明德闻言,并无太多意外,显然早已料到,他低声道:“院使,此事牵连恐广。李副院判……在太医院经营多年,门生故旧不少。且药材采买,涉及内务府、户部乃至宫外药商,盘根错节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苏晚晚目光沉静,“所以,我们需从内部入手,找到最薄弱的环节。你去将近年来所有贵重药材,尤其是人参、鹿茸、犀角、麝香、牛黄等物的入库、出库、领用记录,全部调来。重点是核对数量、批次、价格,尤其是那些账目上标注‘损耗’、‘霉变’、‘以次充好’的记录。”
“是!”张明德领命,他为人细致,正是做此事的最佳人选。
苏晚晚自己则开始重新审视那名开错药的太医——周太医的案子。她再次调阅了周太医所开药方的存底,以及那位嫔妃的脉案。脉案记载,嫔妃体质虚寒,素有胃疾。周太医开的方子中,有一味“栀子”,性苦寒,用于清热泻火,对于虚寒体质者,确属禁忌。
但问题在于,太医院新修订的《用药规制》草案中,虽然强调了辨证论治,却也明确列出了各类药材的性味归经与禁忌。周太医行医多年,不应犯此等低级错误。
她命人将当日药房抓药的记录,以及煎药宫女一并传来询问。
抓药记录显示,药方无误。煎药宫女则战战兢兢地回话:“奴婢……奴婢是按方抓药,依例煎煮,未曾有误啊院使!”
苏晚晚仔细观察着宫女的神色,不似作伪。她又拿起那张药方存底,对着光仔细查看。纸张、墨迹都无异常。但当她用手指轻轻摩挲写着“栀子”二字的地方时,指尖感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、与其他字迹不同的滞涩感。
她心中一动,取来一碗清水,用干净毛笔蘸水,极其小心地在那“栀子”二字上轻轻涂抹。神奇的一幕发生了,那墨迹竟隐隐有化开的迹象,而周围其他字迹则无此反应!
这“栀子”二字,是后来被人用特殊的、遇水易溶的墨汁添改上去的!原方此处,很可能是一味药性温和、适合虚寒体质的药材!
“去将周太医平日开方用的墨锭取来!”苏晚晚立刻下令。
很快,周太医常用的半截松烟墨被取来。苏晚晚试了试,墨色沉稳,遇水丝毫不化。这证实了她的猜测。
有人篡改了药方存底!目的就是为了制造医疗事故,嫁祸于她推行的新规!
是谁?能在太医院内部,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触到并篡改存档的药方?此人必是太医院内部人员,且熟悉流程,能接触到档案室。
苏晚晚没有声张,只是将那张被篡改的药方小心收好。这是第一条重要的线索,指向了隐藏在太医院内部的“鬼”。
与此同时,张明德那边的查账也有了初步发现。他抱着一摞账册,面色凝重地来报:“院使,果然有问题!近三年来,光是上等人参一项,账面记录‘损耗’的数量就高达五十余斤!还有犀角、麝香等物,也多有‘以次充好’或‘霉变废弃’的记录,涉及金额巨大!而且,这些‘损耗’和‘劣药’,多集中在几位固定的采办太监和药商经手之时。”
“负责这些药材采办的是谁?”苏晚晚问。
“主要是内务府派来的采办太监,姓刘,名保。但太医院内部,负责验收、登记入库的,是……是李副院判的亲信,王录事。”张明德压低了声音。
刘保太监,王录事。一个负责买,一个负责收。中间巨大的差价和“损耗”,去了哪里?李守仁在其中,又扮演了什么角色?
苏晚晚感觉,自己正在接近一个庞大的利益网络。这不仅仅是针对她个人的排挤,更可能牵扯到宫廷内部的贪腐链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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