立于混沌原点境,林夜的感知已然超脱了形态与概念的束缚。他“看”向那几艘残破的“彼岸方舟”,不再是通过视觉或神念,而是以一种更加本源的方式,直接感知其存在的“信息”与“历史”。
它们并非冰冷的造物,而是承载了一个辉煌纪元最后希望与最终绝望的悲怆史诗。无尽的悲凉、不屈的挣扎、以及那最终未能跨越天堑的遗憾,如同凝固的乐章,萦绕在每一块船板、每一道符文之上。
林夜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其中最为庞大、破损也相对最轻的那艘方舟——根据残留信息显示,这应是舰队旗舰“原初之光号”的残骸之前。
方舟的入口早已崩毁,但对于此刻的林夜而言,物质的阻隔毫无意义。他如同融入水面般,直接“渗入”了方舟的内部。
内部并非预想中的舱室或通道,而是一片扭曲、凝固的时空。时间在这里停滞,空间被可怕的力量揉碎,又强行粘合。无数冻结的光影记录着最后时刻的惨状:惊慌奔走的类人形生灵(他们自称“原初之民”),在崩溃的法则风暴中身体化为绚烂而致命的光粒消散;强大的个体试图稳住核心,却在概念层面的冲击下逻辑崩坏,自我湮灭;巨大的能量枢纽过载爆炸,将整片区域化为纯粹的能量乱流……
林夜行走在这片凝固的末日图景中,心如古井,唯有对力量、对超脱的认知在飞速提升。他能感受到那场毁灭性灾难的余波——那并非来自外敌,而是源自他们自身试图驾驭的、最终失控的某种力量。
他径直走向方舟的最核心区域—— “混沌之核”控制室。
控制室同样破败,中央悬浮着一个布满了裂痕、光芒黯淡的巨大晶体结构,那便是“混沌之核”,方舟的动力与超脱计划的核心。晶体旁,一具保持着盘坐姿势、通体如同琉璃般晶莹、却布满裂痕的骸骨,散发着最后一丝微弱而纯净的意念波动。
这具骸骨,便是“原初之光号”的最后一任舰长,也是“原初纪元”最顶尖的强者之一,一位触摸到了“混沌原点境”门槛的存在—— 启。
林夜的到来,仿佛触动了启残留的最后执念。那琉璃骸骨微微震动,一段断断续续、却蕴含着无尽信息的精神烙印,涌入林夜的意识:
“后来者……你能抵达此地……见证吾等之终末……可见你已踏足‘原点’之境……” “纪元之劫……非是天灾,而是……吾等自身所求之道,反噬其身……” “吾等窥得混沌海之秘,知晓万物源于‘原点’,亦将归于‘原点’……故集全纪元之力,打造方舟,欲以‘混沌之核’模拟‘原点’之力,强行撕裂混沌海之壁垒,前往那传说中的……‘起源之地’……寻求超脱之上,那真正的……永恒与自由……” “然……吾等低估了‘原点’之力,亦高估了自身对混沌的掌控……‘混沌之核’失控,引动了整个混沌海底层‘概念’的反噬……‘概念之灾’降临……法则崩坏,逻辑成空……一切依托于‘存在’概念之物,皆如沙堡遇潮……” “吾等……失败了……” “然……吾等之道,未必全错……‘起源之地’或许虚无缥缈,但‘原点’之力,确是通往更高层次的钥匙……” “后来者……若你有志于那无上之境……需谨记……混沌非力,乃心……原点非位,乃态……” “融合……包容……超越‘有’与‘无’之执……方可见……真正之……”
烙印到此,戛然而止。琉璃骸骨彻底失去了最后的光泽,化为飞灰,消散在这片凝固的时空中。那最后的“真正之”后面是什么,已然成为永久的谜团。
但林夜已然明悟。
原初纪元的覆灭,源于他们对“力量”的极致追求,试图以造物(混沌之核)强行撬动混沌海的本源(原点),最终引火烧身,导致了概念层面的全面崩溃。他们的方向或许没错,但方法过于激进,缺少了对混沌本质更深层次的“理解”与“包容”。
而启最后的提醒——“混沌非力,乃心……原点非位,乃态”,更是点醒了他。混沌原点境,并非仅仅是力量的提升,更是一种生命形态与认知维度的彻底蜕变!需要以“心”去包容混沌,将自身化为一种超越“有”和“无”特定状态的 “原点之态”!
“我明白了……”林夜喃喃自语。他之前虽然突破了混沌原点境,但更多是力量层面的跃迁,对于这个境界的真正精髓,并未完全掌握。此刻,得到这位先行者以生命为代价留下的遗言,他豁然开朗。
他看向那布满了裂痕的“混沌之核”。其中蕴含的、原初纪元对“原点”之力的研究、模拟与控制技术,虽然导致了灾难,但其本身的价值无可估量。尤其是其中关于如何稳定引动、操控“原点”之力的部分,对他巩固境界、探索前路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。
他伸出手,掌心触及那冰冷的晶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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