寿州淮南王府的炭盆噼啪作响,李昭捏着徐知训的军报,指节在夔州粮草转运几个字上微微发紧。
窗外寒鸦掠过飞檐,他忽然想起前世文献里那句蜀道粮,半入江——夔州控长江上游,正是前蜀向东输送粮草的咽喉。
传徐枢密使。李昭将军报折起,墨迹未干的字在烛火下泛着暗褐。
侍从应声而去,他望着墙上挂的《淮南舆图》,夔州的位置被红笔圈了三次,像块烧红的炭。
徐温来得很快,皮靴碾过青砖的声响在廊下清晰可闻。
这位跟随李昭十载的老臣,眼角的皱纹里还凝着未化的霜:主公唤老臣?
知训的信。李昭把军报推过去,夔州水师懈怠,战船半数漏水,他要亲去整顿。
徐温的手指在二字上顿住,抬头时目光灼灼:那孩子去年才跟着周本学水战,夔州江峡急流,不比淮河平缓。
可他上个月在霍邱港用二十艘火船烧了朱温三十艘粮船。李昭走到徐温身侧,指尖点在舆图上,杨行密当年取淮南,靠的是庐州死士;咱们要取西川,得靠长江水师。
知训有胆,更有股子狠劲——这是他该立的军功。
徐温沉默片刻,忽然笑了:当年主公在寿州城头说杨行密三年必乱,老臣还当您是观星说胡话。
如今...知训这孩子,该见见血了。他抓起案上的虎符,末将这就去校场,给他点三千水师,再挑二十艘楼船。
再加赵思绾。李昭补了句,那小子擅长夜袭,当年在濠州烧王师范粮仓的主意,就是他出的。
三日后,夔州江滩。
徐知训立在船头,寒风卷着江水拍在他腰间的鱼纹剑上。
二十艘楼船一字排开,船底新换的桐油木板还泛着油光——他到的第二日就砍了三个偷工减料的船匠,血溅在船坞的青石板上,至今未擦净。
将军!赵思绾从后舱钻出来,裹着件缀满补丁的皮氅,云安镇的细作回信了。
蜀军粮仓在镇北,用竹篱围了三重,守仓的是王宗侃的亲军,每夜巡哨六次。
徐知训摸出块炭,在船板上画了幅草图:江水流向是自西向东,咱们逆流而上,后半夜月落时靠岸。他的炭笔在云安镇位置重重一戳,你带一百死士,每人背两罐火油,从芦苇荡摸进去。
点火要快,烧完立刻往江边撤——我带水师在下游接应。
赵思绾的眼睛亮了:末将有个主意。他凑近徐知训耳边,蜀军巡哨打梆子,每更敲三次。
咱们摸进去时,让两个兄弟学梆子声,引开守仓的。
徐知训拍他后背,你挑的死士里有个叫张七的,上次在舒州劫粮,他一人砍翻五个梁军——让他带二十人断后。
深夜,江雾漫过船舷。
徐知训站在船头,看着赵思绾的小队像一群水獭,顺着芦苇丛往云安镇摸去。
二更梆子响过三遍,江滩上忽然飘来焦糊味——是火油浇在干柴上的气味。
起锚!徐知训拔剑指向镇北,慢半刻就捞不到人!
楼船划破江面时,云安镇方向腾起三团火光。
火舌舔着粮仓的茅草顶,映得江水通红。
蜀军的喊杀声混着粮袋爆裂的噼啪声,像炸开的蜂窝。
赵思绾的身影在火光里穿梭,手中的火折子甩向最后一座粮仓,整座木楼轰地塌下,火星子溅到他脸上,烧出几个小红点。
将军!
死士都上船了!旗手在桅杆上喊。
徐知训望着逐渐远离的火光,摸着脸上未干的血——刚才一块烧红的船板砸下来,他偏头时被碎片擦了道口子。
这疼让他想起父亲常说的军功是血泡出来的,嘴角忍不住往上翘。
同一时间,成都前蜀军帐。
王宗侃的茶盏砸在地上,瓷片扎进亲兵的脚背,疼得那人直抽冷气。三万石粮!
够五万人吃三个月!他揪住斥候的衣领,刀疤从左眉扯到下颌,你说巡哨没听见动静?
当老子是瞎子?
斥侯的脸白得像张纸:将军,那伙人...像是从江里冒出来的。
小的听见梆子声,以为是自己人,等闻到焦味...
拖出去斩了!王宗侃抽出腰间的横刀,刀背重重磕在案上,传我的令,从成都调两万民夫运粮!
走金牛道,限七日到夔州——误一天,砍十个民夫的脑袋!
帐外的雪越下越密,民夫的哭嚎混着鞭声,像根细针扎在王宗侃太阳穴上。
他抓起案上的军报,二字刺得他眼疼——当年杨行密占淮南时,他还只是个小校尉,如今这姓李的毛头小子,竟比杨行密更狠。
千里之外,南诏王廷。
杜重威跪在织金毯上,面前的青铜鼎飘着乳香。
他摸出块羊脂玉牌,上面刻着淮南商盟四个篆字:陛下若暂缓援蜀,这玉牌可换得淮南的盐铁、江南的丝绸——比蜀中给的,多三成。
南诏王摩挲着玉牌,目光扫过殿外站着的三队使者:前蜀的、淮南的、还有吐蕃的。李昭答应的,可作数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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