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十步!五十步!
已经能看清他们狰狞扭曲的面孔!
“滚木!礌石!”石柱狂吼一声,率先抱起一块早就准备好的百斤巨石,猛地推下山崖!
巨大的圆木和石块沿着陡峭的山坡轰隆隆滚落,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,砸入密集的冲锋人群!
“啊!”“我的腿!”
凄厉的惨叫此起彼伏,滚木礌所过之处,一片血肉模糊,瞬间清空了一大片区域!
但后面的官军依旧在军官的督战下,亡命地向上攀爬!已经有悍勇者冲到了矮墙之下,开始用刀斧劈砍木栅,试图翻越!
“近战!准备!”赵铁鹰独眼赤红,吐掉嘴里的血沫(不知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),挥舞着砍刀,率先跳出了矮墙,一刀将一名刚冒头的官军脑袋劈开了花!
石柱怒吼着,狼牙棒带着恶风横扫,将两名试图攀爬的官军连人带武器砸飞出去!
惨烈的白刃战在矮墙内外瞬间爆发!刀剑碰撞声、骨骼碎裂声、垂死的哀嚎声混杂在一起,鲜血瞬间染红了寨墙下的土地。
我放下打空的黑风铳,抄起旁边一把腰刀,和侯青一起顶了上去。一名官军刚翻过矮墙,就被侯青一矛刺穿小腹,我顺势一刀砍翻了他身后另一人。
战斗进入了最残酷的阶段。我们凭借地利和一股悍勇之气,勉强挡住了官军第一波最凶猛的进攻,但伤亡也在急剧增加。不断有战兵倒下,缺口出现,又立刻被后面的人补上。
我手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,火辣辣地疼。侯青肩膀中了一箭,咬着牙将箭杆折断,继续拼杀。石柱如同血人,不知是敌人的血还是他自己的。赵铁鹰断臂处包扎的布条早已被血浸透,他却恍若未觉,独眼中只有疯狂的杀意。
官军似乎也被我们的顽强和火铳的威力打懵了,攻势稍缓。
就在这时,了望台上一直沉默的床弩,再次发出了怒吼!
“嘣——!”
这一次,目标直指后方正在指挥的吴振业帅旗附近!
弩箭呼啸而过,虽然没有命中吴振业本人,却将他身旁一名亲兵将领连人带甲胄射穿!巨大的力道带着尸体向后飞跌,重重砸在吴振业的马前!
吴振业吓得脸色煞白,差点从马上栽下来!
帅旗动摇,后方一阵骚乱。
“就是现在!震雷队!全体!目标敌军帅旗方向!齐射!”沈炼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战机,厉声下令!
所有还能射击的黑风铳,无论属于哪个小队,只要装填完毕,同时对准了官军后方那一片区域!
“砰!!!!!!”
二十多支火铳齐鸣的巨响,仿佛天崩地裂!浓密的硝烟几乎遮蔽了视线!密集的铁砂如同死亡的风暴,席卷向惊魂未定的吴振业和他的亲兵卫队!
人喊马嘶,一片大乱!虽然距离较远,杀伤有限,但这突如其来、声势骇人的齐射,彻底动摇了吴振业的意志和官军的士气!
“撤!快撤!”吴振业再也顾不得颜面,拨转马头,在亲兵护卫下,仓皇向山下逃去!
主将一逃,本就苦战不下、伤亡惨重的官军顿时士气崩溃,发一声喊,丢盔弃甲,如同退潮般向山下溃逃!
“追……”赵铁鹰杀红了眼,还要带人追击。
“穷寇莫追!”沈炼的声音及时响起,带着一丝疲惫,“清理战场,救治伤员!”
当最后一名官军连滚爬爬地消失在山道尽头,山寨前终于暂时恢复了平静。只留下满地的尸体、破碎的兵器和凝固的鲜血,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得化不开的血腥和硝烟味。
我们赢了。再一次,守住了黑风山。
我拄着腰刀,大口喘着粗气,看着眼前这如同地狱般的场景,看着周围虽然疲惫不堪却眼神明亮的同伴,一股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。
血与火,终于将“撼山营”这三个字,牢牢地砺刻在了这片土地之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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