庙外那点可疑的反光让我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。我屏住呼吸，身体紧绷，死死盯着那片黑暗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，风吹草动，虫鸣唧唧，再没有任何异常。
是看错了吗？还是对方极其谨慎，只是远远地窥探？
我不敢赌。他慢慢退回庙内，轻轻摇醒了石柱和侯青，用手指抵住嘴唇，示意他们噤声，然后指了指门外。
两人瞬间清醒，石柱摸起了墙角的粗木棍，侯青则悄无声息地溜到破窗边，紧张地向外张望。苏婉清也惊醒了，蜷缩起身子，大气不敢出。
压抑的沉默笼罩着破庙。
过了许久，侯青才回过头，对着我轻轻摇了摇头，示意什么都没发现。
我的心稍微放下一点，但警惕性丝毫未减。“轮流守夜，”我压低声音，“柱子守前半夜，猴子后半夜。天亮之前，我们必须离开这里。”
这一夜，无人安眠。每个人都提心吊胆，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人心惊肉跳。好不容易熬到天色微明，并无任何事情发生。
“也许真是我看错了。”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，“但这里不能再待了。猴子，带上钱，我们去还债。柱子和婉儿收拾东西，去城南那座废弃的城隍庙等我消息，那里更偏僻。”
分头行动，更安全。
侯青将沉甸甸的钱袋贴身藏好，深吸一口气，跟着我走出了废庙。两人故意绕了几个圈子，确认无人跟踪后，才朝着刘爷的赌坊走去。
赌坊门口依旧站着两个凶神恶煞的打手。看到我和侯青，其中一个嗤笑一声：“哟，罗聿风，还真敢来啊？钱凑够了？可别是拿石头来糊弄刘爷！”
我面无表情：“带我去见刘爷。”
打手打量了他们几眼，似乎有些意外他们真的敢来，但还是让开了路。
赌坊里乌烟瘴气，吆五喝六的声音不绝于耳。刘爷是个中年人，正眯着眼睛看着桌上的赌局，手里把玩着两个铁核桃。黑牙张就站在他身后。
“刘爷，罗聿风来了。”打手通报。
刘爷头也没抬，慢悠悠地说：“罗小子，三天到了，钱呢？二十五两，一个子儿都不能少。要是拿不出来……”他顿了顿，终于抬起眼皮，阴冷的目光扫过我，“黑牙，知道该怎么做。”
黑牙张笑着上前一步，活动着手腕。
侯青紧张地咽了口唾沫。
我却上前一步，不卑不亢地从侯青手里接过钱袋，哗啦一声，将里面的银锭和碎银全都倒在刘爷面前的赌桌上。
白花花的银子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刺眼，旁边几个赌徒的眼睛都看直了。
“二十五两，只多不少，刘爷您点点。”我的声音平静无波。
整个赌坊瞬间安静了一下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堆银子上，充满了惊讶和贪婪。刘爷把玩铁核桃的手停住了，眯着的眼睛猛地睁开，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。黑牙张脸上的狞笑也僵住了。
刘爷拿起一锭银子，仔细看了看成色，又掂了掂分量，脸色变幻不定。他实在想不通，这个穷得叮当响的混混，三天时间是怎么弄到这笔巨款的？抢？偷？都不像。
“呵……呵呵，”刘爷干笑两声，眼神却更加阴沉，“行啊，罗聿风，有点本事。这钱，来路正吗？”他试图敲打，想摸清底细。
“刘爷放心，干干净净。”我迎着他的目光，毫不退缩，“欠债还钱，天经地义。钱两清了，借条呢？”
刘爷盯着他看了半晌，忽然哈哈一笑，从怀里摸出那张皱巴巴的借条，扔给了我：“好！爽快！我就喜欢跟你这种爽快人打交道。以后手头紧，再来找我刘爷，哈哈！”
我接过借条，看也没看，直接撕得粉碎。
“我们走。”我转身对侯青说，一刻也不想在这地方多待。
在赌坊里众人复杂的目光中，两人快步走了出去。直到走出那条街，侯青才长出一口气，激动地差点跳起来：“大哥！成了！我们真的还清了！吓死我了刚才！”
我脸上也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。压在心头的第一座大山，终于搬掉了。至少，短期内不用担心黑牙张再来找麻烦。
两人脚步轻快地赶往城南城隍庙与石柱、苏婉清汇合。看到他们安全回来，石柱咧开大嘴傻笑，苏婉清一直紧攥着衣角的手也松开了，悄悄松了口气。
“大哥，债还清了，咱们接下来干啥？是不是能过好日子了？”石柱兴奋地问，在他看来，十几两银子简直是天文数字，足够他们逍遥好一阵子了。
我却摇了摇头，神情重新变得严肃：“债是还清了，但麻烦恐怕才刚刚开始。”
我看向侯青：“猴子，刘爷最后那句话，你听出什么意思了吗？”
侯青脸上的喜悦褪去，变得凝重起来：“他问来路正吗……还说他喜欢跟爽快人打交道。大哥，他是盯上咱们赚钱的路子了！”
“没错。”我点点头，“赌坊来钱快，但风险也大。我们这种干净又暴利的生意，他不可能不动心。还有昨天跟踪你的人，恐怕也快按捺不住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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