枪口抵在后腰,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衣服传来。陈默缓缓举起双手,没有回头。
“转过来,慢慢走。”身后的人命令道,声音不高,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。
陈默依言转身。月光下,持枪的是个中年男人,寸头,方脸,眼角有一道疤。他穿着深色工装,手里握着的是一把加装了消音器的格洛克手枪——不是之前那粗糙的仿制品,而是真正的专业武器。
“武器。”寸头男人朝陈默腰间的刀抬了抬下巴。
陈默抽出多功能刀,扔在地上。
“还有枪。”
陈默慢慢从腰后抽出那把缴获的仿制手枪,也扔了。
寸头男人这才微微放松,但枪口依然对准陈默胸口:“陈馆长,久仰。我们老大想见你。”
“你们老大是谁?”陈默问。
“见了就知道。”寸头男人侧身,做了个请的手势,“走吧,别耍花样。我知道你身手好,但我保证在你动之前,子弹会先打穿你的膝盖。”
陈默看了眼他握枪的手——稳,指节粗大,虎口有老茧,是常年用枪的人。
他没再说话,转身往化工厂深处走去。
寸头男人跟在后面,保持着三米距离。这个距离很微妙,既能随时开枪,又不会被突然反击。
两人一前一后,踩着积雪走进废弃厂区。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,像皮影戏里晃动的鬼魅。
越往里走,建筑保存得越完整。终于,他们来到那栋三层楼前——月光下,楼体灰白,窗户大多破碎,只有二楼的一扇窗户透出微弱的光。
“进去。”寸头男人示意陈默走前面的楼梯。
楼梯是水泥的,扶手锈蚀断裂。陈默踩上去,发出空洞的回响。二楼走廊里堆着杂物,墙皮大面积脱落,露出里面的红砖。走廊尽头,那扇透光的门虚掩着。
寸头男人在陈默身后说:“推门。”
陈默推开门。
里面是一个约五十平米的房间,以前应该是办公室。但现在,房间被改造成了一个临时的指挥中心——墙上挂着厂区地图和监控屏幕,桌上摆着几台笔记本电脑,角落里堆着通讯设备和发电机。
房间中央,摆着一张破旧的办公桌。桌后坐着一个男人,背对着门口,面朝窗户。
“老大,人带来了。”寸头男人说。
“嗯,出去吧。”桌后的男人开口,声音低沉,带着某种经过修饰的沙哑。
寸头男人犹豫了一下:“他身手很好,要不要……”
“出去。”语气平淡,却不容置疑。
寸头男人看了陈默一眼,退出门外,关上了门。
房间里只剩下陈默和那个背对他的男人。
沉默持续了十几秒。陈默的目光快速扫过房间:监控屏幕上有八个画面,覆盖了厂区的主要入口和通道;桌上有一台开着的笔记本电脑,屏幕上是复杂的化学分子式;墙角的地面上,放着一个银色手提箱,箱体有生物识别锁。
“陈默。”男人终于开口,但依然没有转身,“江城龙虎武馆馆长,前‘判官’。”
陈默的瞳孔微微一缩。
“判官”这个称号,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提起了。知道这个身份的人,要么死了,要么……
“你是谁?”陈默问。
男人笑了,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,有些诡异。他终于缓缓转动椅子,面向陈默。
灯光下,陈默看清了他的脸。
五十岁左右,国字脸,浓眉,鼻梁挺直。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——深邃,锐利,像鹰隼。这张脸,陈默觉得有些眼熟,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。
“坐。”男人指了指桌前的一张椅子。
陈默没有动:“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。”
“我叫陆振坤。”男人说,“当然,这个名字你可能不熟悉。但二十年前,我们见过一面。”
二十年前……
陈默的脑子飞速运转。二十年前,江城大学实验室爆炸案……他当时受人之托暗中调查,确实接触过一些相关人员。
“你是当年调查组的人。”陈默想起来了。爆炸案后,有一个特别调查组进驻,组长姓陆,据说背景很深。
“记性不错。”陆振坤笑了笑,那笑容里却没有温度,“当年你暗中调查爆炸案,我就注意到你了。一个武道高手,却对一桩看似普通的实验室事故感兴趣……很有趣。”
陈默盯着他:“那场爆炸不是事故。”
“当然不是。”陆振坤站起身,走到墙边,手指划过那张泛黄的厂区地图,“那是‘清理’。”
清理。
这个词让陈默的心沉了下去。
“清理什么?”
“清理不该存在的东西。”陆振坤转身,看着陈默,“‘冰蓝’晶体,你在地下看到了吧?纯度92%,很了不起的成果。但二十年前,江城大学的实验室就已经提纯到了95%。”
陈默的呼吸一滞。
95%纯度……那意味着什么?
“那个实验室的负责人,李教授,是个天才,也是个疯子。”陆振坤走回桌前,拿起一个相框,递给陈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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