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里那死沉沉的静,压得人胸口发闷。沈皎洁瘫在那张吱呀作响的破床上,感觉自己跟一摊晒干了的泥巴没两样,硬邦邦地黏在床板上,挪一下都费劲。眼泪早流干了,嗓子眼又干又疼,像是有砂纸在里头磨。眼前是抹不开的黑,稠得跟墨汁似的,可这黑里头,现在搅和进了别的东西——林卿卿带来的信儿,像块冰坨子,沉甸甸地坠在心口窝,那股凉气,顺着血脉往四肢百骸里钻,冻得他直想哆嗦。
外屋,压着嗓门的动静断断续续传进来,是他爸沈建国和他妈王桂芬。那声儿不像平常那样轻手轻脚,带着一股子压不住的火气和焦躁,在这午后死寂的空气里,显得格外刺耳。
“催!又他妈来催!”沈建国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带着火星子,“医院那边刚又来电话,说再不把上次的检查费和这几天的住院药费结清,明天开始,有些药就得给我停了!你说这……这叫什么事儿!”他越说声儿越高,最后又猛地压下去,像是一块石头砸进水里,闷响一声。
王桂芬带着哭腔的声音立刻跟了上来,又急又无奈:“你跟我吼有啥用?我还能变出钱来?咱家现在啥情况你不知道?就靠我那点退休金,够干啥的?连皎洁的营养品都快买不起了!你让我咋去跟医院开口?说咱家儿子瞎了,工作没了,钱也花光了,求他们宽限几天?我这老脸往哪儿搁啊!”
“脸?现在还要啥脸!”沈建国像是被点着了,声音又提了起来,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狠劲,“脸能当药吃?能还债?你忘了老周家那三万块了?人家儿子等着那钱交买房首付呢!话里话外催了多少回了!当初要不是为了给皎洁凑那看病的钱,我能拉下老脸去跟人开这个口?现在倒好,病没见好,债台先筑起来了!我这心里跟油煎似的!”
沈皎洁在床上猛地蜷缩了一下,手指死死抠着身下粗糙的床单,指甲盖都快翻过来了。钱……这个他之前几乎没怎么操心过的字眼,此刻像烧红的烙铁,烫得他心尖直抽抽。不是为了啥虚无缥缈的“创业”,是为了治他的眼睛!是为了让他能重新看见!父母背着他,到底借了多少债?欠了多少人情?他不仅成了拖累,还成了个填不满的无底洞,要把这个本就普通的家彻底拖垮。
“你小点声!让孩子听见……”王桂芬急得声音都变了调,带着哭音。
“听见咋了?他就该听见!”沈建国像是豁出去了,声音里满是疲惫和被生活逼到绝境的绝望,“他都二十好几的大小伙子了,不是小孩了!该知道这日子是怎么过的了!整天躲在这黑屋子里,除了唉声叹气还会干啥?眼睛瞎了,心也瞎了?就知道躺那儿等死!他治眼睛花的钱,像水一样淌出去,连个响动都没听见!人家如月丫头,啊,病得那么重,人有那个顾医生安排,去国外享福治病,钱不用愁,前途也不用愁!咱家皎洁呢?躺在这黑屋子里,啥也干不了!债主都快上门了!人家姑娘还能指望他啥?咱俩老了,动不了了,还能指望他啥?!”
这话像淬了毒的针,一根接一根,密密麻麻地扎进沈皎洁的耳朵里,疼得他浑身发抖,把脸深深埋进带着霉味的枕头里。废物……债主……如月……顾明川……每一个词都像鞭子,抽得他体无完肤。他不仅害了父母,还彻底失去了如月,不,是根本配不上如月了。绝望像湿透的棉被,又厚又重,把他裹得严严实实,连喘气都费劲。
就在这压抑得快要爆炸的当口,沈建国放在旧茶几上的手机,突然像被踩了尾巴似的尖锐地响起来,铃声在死寂的屋里格外炸耳。
沈建国正一肚子火没处发,烦躁地抓起来,看也没看号码,冲着话筒就吼:“谁啊?!催命啊?!有完没完!”
电话那头不知说了句什么,沈建国那满腔的火气像是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,瞬间熄了火。他愣了好几秒,手机差点从手里滑下去,结结巴巴地开口,语气全变了,透着股不敢相信的劲儿:“多……多少?你再说一遍?十三……十三万?……你谁啊?……啥投资?投我儿子?他……他现在那样能干啥?……喂?喂?!你说话啊!”
电话那头只剩下一串忙音。外屋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,只剩下沈建国和王桂芬粗重又混乱的呼吸声。
“咋……咋了老沈?”王桂芬的声音抖得厉害,带着恐慌和一丝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出来的茫然,“谁的电话?啥十三万?”
“邪门了……真他妈邪门了……”沈建国的声音发飘,像是梦游一样,“一个陌生号码,查不到是哪儿的……说……说看好咱家皎洁,要给他投资……十三万……钱……钱说已经打我卡上了……”
“啥?!十三万?!”王桂芬惊叫一声,声音都劈了叉,“骗、骗子!肯定是骗子!天上掉馅饼也没这么掉的!是不是要咱先交啥保证金?手续费?新闻上天天播这种骗局!你可别信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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