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无涯的手掌还夹着那片枯叶,叶面上的刻痕尚未看清,护法已借刀锋回撤之力腾身跃起。他没有追,只是缓缓松开手指,任叶片飘落脚边。血顺着掌心伤口滑下,在粗布衣袖上洇出一片暗红。
白芷站在他侧后方,剑未归鞘,目光始终锁住树冠方向。她呼吸平稳,但指尖微微发紧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护法落在三丈外的土坡上,身形微晃,左手扶了扶脸侧。面具边缘的铜扣已经崩裂,裂缝从眉骨斜向下延伸,露出一角苍白皮肤。他没去修补,反而抬手将整张面具摘了下来,随手掷在地上。
金属撞击碎石的声音清脆刺耳。
陈无涯终于看清了他的脸——瘦削如刀削,颧骨高耸,左耳缺了一小块,像是被利器硬生生剜去。最显眼的是那道横贯眉骨的疤痕,深褐色,扭曲如蚯蚓,一直延伸到发际线内。双目赤红,不似常人,倒像是熬过无数个无眠之夜,又饮过太多鲜血。
“是你。”陈无涯低声道,声音里没有惊讶,只有确认。
“血影尊者。”白芷脱口而出,握剑的手骤然收紧。
护法冷笑一声,将面具踩进泥土,声音沙哑:“三年不见,你还记得这张脸。”
“记得。”陈无涯抹了把掌心血迹,甩在身侧,“青崖渡口那一夜,你带六个人围杀一个逃奴,结果让他跳江跑了。事后血无痕震怒,说你们中有内鬼,清洗了一批老部下。我以为你死了。”
“我确实该死。”护法缓缓摊开双掌,血茧再次浮现,这一次比先前更浓,像有活物在皮下游走,“可有人不想让我死。”
陈无涯眯起眼:“所以你活下来了,成了暗棋。今天来,不是为了杀我,是为了传话?”
“话已经送到。”护法双掌合十,血气凝而不散,“你看到了砖上的名字,读出了叶上的符号,也认出了我的伤疤。聪明人不需要多说。”
“可我还是不明白。”陈无涯往前踏了一步,“如果只是传信,何必动手试探?你完全可以直接现身。”
“因为命令不允许。”护法盯着他,眼神阴沉,“我不能以真面目见你,除非你逼我出手。现在你做到了,我也能走了。”
“走?”白芷冷声开口,“你以为揭下面具就能全身而退?”
护法看了她一眼,嘴角扯出一丝讥笑:“青锋弟子,果然只会拔剑。可你有没有想过,为什么我们能在你们出宫那一刻就盯上你们?为什么我能提前在荒道设伏?为什么……你们接到密令的消息,比朝中大臣还快?”
白芷瞳孔一缩。
陈无涯却笑了:“所以严嵩那边,早就漏了风?”
“风从来就没堵上。”护法缓缓后退一步,“你们以为皇帝信任你,给了你剿魔之权。可你知道这道密令是怎么送出来的吗?是穿过三道暗哨、两层监察司眼皮,最后由一个老太监亲手交到你手里。你觉得,这可能吗?”
陈无涯没答,只是错劲悄然流转至足踝,随时准备突进。
“我不是来杀你的。”护法继续道,“我是来告诉你——你的一举一动,都在别人眼里。你以为你在执行皇命,其实你只是棋盘上的一枚子,被人推着走。”
“那你说,谁在推我?”陈无涯问。
护法沉默片刻,忽然抬手,指向北方:“三日后,子时,鬼哭崖。你会见到想见你的人。”
“我不去呢?”
“你会去。”护法语气笃定,“因为你已经开始怀疑了。怀疑密令的真实性,怀疑皇帝的动机,甚至怀疑……你自己为何会被选中。”
陈无涯眉头微皱。
“你不是第一个接这道令的人。”护法低声说,“半个月前,有个江湖客也拿到了同样的火漆封印。第二天,他在城西破庙被人割喉,尸体挂在梁上,手里还攥着那张纸。”
陈无涯眼神一凛。
“他是谁?”白芷问。
“你不认识。”护法摇头,“但他跟你一样,是个‘合适’的人选——无门无派,名声不显,又能打。最重要的是,他不会引起太大波澜。”
陈无涯冷笑:“所以我是第二个替死鬼?”
“或许。”护法嘴角扬起,“也可能你是那个能活下来的人。毕竟……你刚才接住了我的血茧覆手。”
他说完,脚下泥土猛然炸裂,身形疾退。
陈无涯立刻冲出,错劲灌注双腿,速度陡增。两人距离迅速拉近。
护法察觉身后动静,反手一掌拍出,血丝如网铺天盖地洒下。陈无涯不闪不避,错劲逆冲体表,形成紊乱气流,血网触及瞬间纷纷断裂。
一步,两步。
他已逼近至两丈之内。
护法猛地转身,双掌齐推,血茧爆开,化作一道血雾屏障挡在身前。陈无涯撞入其中,血雾如针扎身,肩头旧伤再度撕裂,但他咬牙强撑,右手疾探,五指直取对方咽喉!
护法急退,袖中寒光再闪,薄刃横切而来。
陈无涯手腕一翻,竟以受伤的左手迎上刀锋,硬生生夹住刃身。鲜血顺着手臂流下,滴落在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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