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号前沿观察哨仿佛一艘同时被内部火灾和外部风暴夹击的破船,在绝望的深渊边缘剧烈摇晃。林逸那道“坚守岗位”的命令如同脆弱的甲板,勉强维系着船体不散,但渗入骨髓的寒意和撕裂般的疼痛,却真实地刻在每一个幸存者的神经末梢。
菌菇房的疯狂扩张被暂时遏制了。厚重的钢板和快速凝固的水泥混合物,将那个散发着妖异蓝光和甜腻腐臭的房间彻底封死,如同给一个活体肿瘤做了紧急切除手术。但所有人都知道,那东西还在里面生长,菌丝可能正沿着墙壁的毛细血管般的裂缝,悄无声息地向堡垒更深处渗透。每一次经过那扇被焊死的铁门,人们都能感到一种无形的、冰冷的注视感,仿佛门后不是一个真菌群落,而是一个正在苏醒的、充满恶意的古老意识。
而医疗区内的情况,则从令人不安的淡漠,急转直下,演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噩梦。
产妇的狂暴没有持续太久,那更像是一种神经系统在过度刺激下最后的崩溃式放电。几个小时后,她陷入了更深层、更诡异的状态——僵直性昏厥。她的身体如同被冻结的石膏像,肌肉僵硬,对任何外界刺激(针刺、强光、呼喊)都毫无反应,只有极其微弱、缓慢到令人心悸的呼吸和心跳,证明她还活着。她的眼睛半睁着,瞳孔涣散,失去了所有神采,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离,只留下一具被异种能量侵蚀殆尽的空壳。
她的孩子,那个本该带来希望的新生儿,因为无法得到母乳(产妇的乳汁在僵直前就已诡异地断流),只能依靠堡垒内极其有限的、兑水稀释的炼乳和米汤勉强维持生命,哭声日渐微弱,像一只随时会熄灭的小蜡烛。
李梅和小雅日夜守候,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方法,从物理降温到穴位按摩,甚至冒险使用了微量的镇静草药(效果微乎其微),但产妇的状况没有丝毫好转。那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和恐惧,比面对丧尸围城更令人窒息。这不是战斗,而是一种眼睁睁看着生命被未知力量缓慢吞噬的、无声的凌迟。
“为什么?林工!这到底是为什么?!”李梅终于在一次换班时崩溃了,她抓住林逸的胳膊,指甲几乎嵌进他的皮肉,眼泪混合着疲惫和绝望奔涌而出,“小陈当时也用了!他只是手划伤,撒了点粉末,止血那么快,人也好好的!为什么产妇会变成这样?!难道这鬼东西还挑人吗?!”
这个问题,像一把尖刀,刺中了所有人心头的巨大疑团和恐惧。是啊,为什么?差异在哪里?
林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他让老李和大牛稳住几乎虚脱的李梅,目光转向同样脸色苍白、眼神中充满后怕与困惑的小陈。
“小陈,把你当时受伤和处理的过程,每一个细节,再仔细回忆一遍,不要漏掉任何一点!”林逸的声音嘶哑但异常严肃。
小陈深吸一口气,努力平复翻腾的情绪,开始复盘:“那天……在菌菇房取样,我蹲着移动时,手背不小心蹭到了墙角一块翘起的、锈蚀很厉害的碎铁皮。伤口不长,但有点深,血一下子涌出来了。我当时很慌,怕感染,又离那堆蓝蘑菇最近,几乎是下意识地,用手套沾了点旁边一株刚摘下来的、碾碎的新鲜蓝菇粉末,按在了伤口上。”
他顿了顿,努力回忆:“然后……血真的很快就止住了,几乎就是几秒钟的事。伤口有种……凉飕飕的感觉,不是很疼,有点麻。我当时只觉得神奇,没多想。后来伤口愈合也特别快,第二天就结痂了,现在连疤都很淡。”他抬起手背,那里确实只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浅色痕迹。
“新鲜……粉末……直接接触伤口……”林逸喃喃自语,大脑飞速运转,试图抓住关键点,“那产妇呢?用的什么?怎么用的?”
李梅哽咽着回答:“是……是提取液。小陈后来不是尝试提纯吗?他用酒精浸泡那些蓝蘑菇,过滤后得到的一种……淡蓝色的、有点粘稠的液体。因为产妇是宫内用药,需要作用到深层,粉末不合适,我们就用了大概……两滴,稀释在生理盐水里,通过导管注入的。”
“提取液……静脉或宫内注入……作用于全身循环和……中枢神经系统……”林逸的瞳孔猛地收缩,一个可怕的猜想逐渐成型,“我可能……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!”
他立刻召集所有核心成员,包括略通药理的老周,在指挥部进行紧急分析。
“关键差异,可能在于作用途径、剂量、以及目标组织的复杂性!”林逸用木炭在破木板上画着简易的示意图。
“第一,作用途径和剂量:小陈是局部、浅表、极小剂量的外用。蓝色菌菇的有效成分(暂称为‘活性物质X’)直接作用于皮肤和皮下组织的毛细血管和末梢神经,快速止血并产生局部麻醉。因为剂量极小,且主要通过体表代谢,很难通过血脑屏障进入中枢神经系统,所以除了局部凉麻感,没有全身性副作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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