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寂。
爆炸的余波已然散去,只留下那个在平台原址不断缓慢坍缩、吞噬着光与声的虚无空洞,如同昆仑山体上一道狰狞的、流淌着黑暗血液的伤口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“空”感,仿佛某种长久以来存在的、庞大而压抑的“背景噪音”被骤然掐断,反而让人生出一种不真切的恍惚。
林清音瘫坐在冰冷的、布满裂痕的地面上,目光空洞地望着爷爷最后消失的地方。那里什么都没有留下,没有血迹,没有残骸,只有一缕极淡的、带着熟悉温暖气息的祖灵光屑,如同风中残烛,在她眼前盘旋了片刻,最终不甘地、彻底地融入了周围重新变得纯净、却难掩悲怆的龙脉之气中。
这一次,不是假死,不是隐匿。是真正的、形神俱灭的牺牲。
巨大的悲痛如同迟来的冰潮,瞬间冻结了她的四肢百骸,连泪水都仿佛被冻住,流不出来,只在心口凝成一块沉重而尖锐的寒冰,每一次呼吸都带来刺骨的痛。她张了张嘴,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、如同破损风箱般的抽气声。
“……清音。”
一声沙哑而疲惫的呼唤,将她从近乎窒息的悲痛边缘拉了回来。
她僵硬地转过头,看到谢九安半跪在不远处,他脸色惨白,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,破云刃插在身边的地面上,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。他的怀中,紧紧抱着昏迷不醒的苏曼。
苏曼的状态看起来极其糟糕。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灰白,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,胸前那原本灼热的“镜鞘”烙印此刻黯淡得如同即将燃尽的灰烬,只有一丝极其微弱的、与她灵魂本源相连的波动,证明她还顽强地活着。强行引动心光、承载“时之刃”的概念、最后又经历那场规则层面的爆炸,几乎将她那本就残破的灵魂推向了彻底湮灭的深渊。
墨渊的身影在不远处重新由紊乱的数据流艰难地凝聚起来,他周身的幽绿光芒变得极其暗淡,仿佛电力不足的仪器,连基本的形态维持都显得有些勉强。他沉默地扫描着苏曼的状态,又看向那个巨大的虚无空洞,瞳孔中的数据流缓慢而滞涩地闪烁着,似乎在处理着远超负荷的信息。
“她……怎么样?”林清音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。
“……生命体征极度微弱,灵魂本源严重透支,处于深度自我封闭状态。”墨渊的声线带着罕见的虚弱和杂音,“‘镜鞘’烙印能量近乎枯竭,仅能维系最基础的灵魂结构不散。需要……极其漫长和温和的温养,且……预后未知。”
预后未知。四个字像锤子一样砸在林清音心上。曼曼为了大家,为了爷爷的计划,付出了几乎魂飞魄散的代价。
谢九安深吸一口气,强撑着站起来,将苏曼小心翼翼地横抱起来,动作轻柔得仿佛捧着易碎的琉璃。“此地不宜久留。龙脉虽在恢复,但规则混乱,气息不稳。必须尽快离开。”
他的目光扫过那个令人心悸的虚无空洞,眼中充满了忌惮。谁也不知道这个被强行炸出来的“伤口”会带来什么后续影响,也不知道“归墟之眼”是否真的被彻底驱逐,或者……只是暂时的退却?
林清音点了点头,挣扎着想站起来,却双腿一软,险些摔倒。她体内的祖灵之力为了支撑爷爷和引爆节点,早已消耗一空,此刻虚弱得如同初生的婴儿。谢九安眼疾手快地空出一只手扶住了她。
“我……没事。”林清音借着他的力量站稳,摇了摇头,目光再次投向爷爷消失的方向,眼中悲恸依旧,却多了一丝沉甸甸的东西——责任,以及传承。“我们……回家。”
回家。回那座承载了她童年、承载了无数秘密、也承载了爷爷最终托付的——渡厄当铺。
没有了龙脉之气的支撑,返回的路程变得异常艰难。来时被强行开辟的通道早已消失,他们只能沿着记忆中模糊的方向,在依旧残留着规则扭曲和能量乱流的昆仑禁区中艰难跋涉。
谢九安抱着苏曼走在最前,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稳,用自己的身体为后面两人挡住残余的能量风压。林清音紧随其后,虽然虚弱,但眼神却愈发坚定,她仔细感应着周围龙脉之气的细微流向,凭借着血脉中与昆仑的最后一丝联系,努力辨认着方向。墨渊则落在最后,他受损严重,数据运算能力大幅下降,更多是依靠基础的环境扫描功能,警惕着可能出现的残余危险。
沿途的景象与来时已然不同。那令人窒息的混沌感淡去了许多,暗红色的土地颜色变浅,那些扭曲怪异的植物也大多枯萎,露出了原本被掩盖的、属于昆仑的苍凉与雄浑。天空虽然依旧昏黄,却不再是那种充满恶意的扭曲,而是像一场巨大沙尘暴过后,透出的那种疲惫而澄清的光。
仿佛一个重病缠身的巨人,在剜去了最大的毒瘤后,虽然虚弱不堪,却终于有了喘息和新生的机会。
数日后,他们终于踉跄着走出了那片被列为禁区的核心区域,回到了相对安全的外围山脉。当熟悉的、属于人间的稀薄空气和冰冷山风再次吹拂在脸上时,所有人都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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