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脉之气如同九天垂落的银河,裹挟着磅礴的生机与亘古的秩序之力,悍然灌入深不见底的漆黑坑洞。粘稠翻涌的混沌能量在这纯粹力量的冲击下,如同沸汤泼雪,发出刺耳的“嗤嗤”声,迅速消融、退散。那条被强行开辟出的通道,在白光与黑暗的交界处剧烈扭曲、明灭不定,仿佛随时会被重新合拢的混沌吞噬,却又顽强地维持着,成为通往深渊之底唯一的光明路径。
谢九安抱着昏迷的苏曼,将身法催动到极致,沿着这岌岌可危的通道向下俯冲。凛冽的罡风混杂着混沌能量的侵蚀感,如同无数把冰冷的小刀刮过皮肤,即便有真气护体,也传来阵阵刺痛。他必须将大部分心神用于维持护体罡气,保护怀中脆弱的苏曼,速度不免受到了影响。
墨渊紧随其后,他周身的幽绿数据流护盾在这种极端环境下显得格外单薄,不断与通道边缘溢散的混乱能量发生剧烈摩擦,发出细微的、令人牙酸的碎裂声。他的瞳孔中,数据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刷新,计算着通道最稳定的核心区域,引导着谢九安尽可能沿着能量流相对平缓的路径下行。
通道之内,光怪陆离,仿佛穿梭于时间的断层。两侧不再是坚实的岩壁,而是不断变幻、扭曲的时空幻影。时而闪过金戈铁马的古老战场,血光冲天;时而掠过车水马龙的现代都市,霓虹闪烁;甚至能瞥见寂静星空中星云的诞生与寂灭……无数破碎的时空片段如同走马灯般飞速流转,混乱的意念低语试图钻入脑海,却被通道本身的龙脉之力大部分隔绝,只留下嗡嗡的回响,搅得人心神不宁。
越往下,温度开始反常地升高,空气中硫磺与臭氧的刺鼻气味越发浓重,更深处,则弥漫开一股仿佛沉淀了万古岁月的、冰冷的悲伤与无法消弭的愤怒。这意念源自坑洞底部那个被束缚的存在,即使隔着龙脉通道,也如同无形的潮水,一波波冲击着他们的精神。
谢九安咬紧牙关,剑心通明,强行将这些杂念摒除,目光死死锁定下方。他能感觉到怀中苏曼身体的细微颤抖,即使昏迷,她的灵魂似乎也在与这深渊中的意念产生着某种共鸣或对抗。
突然,前方通道的尽头,出现了迥异于周围混沌黑暗的光芒!
那并非龙脉之气的纯白,而是一种……幽暗、深邃,却自带光源的奇异平台。平台由一种非金非玉、表面流淌着暗沉光泽的物质构成,其上的刻痕比外界遗迹更加复杂、深邃,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。
平台中央的景象,让谢九安和墨渊的心同时沉了下去——
无数条由纯粹暗影与混沌能量凝聚而成的巨大锁链,如同拥有生命的恐怖触手,从平台四周的虚空中伸出,死死缠绕、捆绑着一个庞大无比的、形态模糊的“存在”。它时而如蜷缩的星云巨兽,时而似凝结的毁灭风暴,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古老威压,以及那浓烈到化作实质的悲伤与暴怒!这就是苏曼感知到的“守卫”或“囚徒”!
而就在这被禁锢的古老存在旁边,平台的边缘,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、不断扭曲闪烁的“裂隙”静静悬浮。它像是一道撕裂了现实的伤口,边缘流淌着变幻不定的七彩流光,内部则是一片仿佛蕴含了所有时间可能性的绝对黑暗。一股凌驾于物质与能量之上、仿佛能斩断因果、定义规则的锐利气息,正从中隐隐透出!
时之刃!就在那裂隙之后!
谢九安抱着苏曼,重重落在平台之上。双脚接触平台的瞬间,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压力轰然降临!仿佛整个昆仑山脉的重量都凝聚于此,狠狠压在他的肩头、他的灵魂之上!他膝盖猛地一弯,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,险些跪倒在地。这里的规则压制,远超外界,真气运转变得前所未有的滞涩艰难。
墨渊也随之落下,他的数据护盾在接触平台的瞬间便剧烈波动,然后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!他闷哼一声,身体微微一晃,显然这纯粹的规则压制环境,对他这种非人结构造成了巨大的负荷,连最基本的数据运算都受到了强烈干扰。
几乎在他们落地的同一刻,平台中央那被束缚的古老存在猛地“苏醒”了!并非物理意义上的苏醒,而是其沉寂的意念如同火山般爆发!
“滚……出……去……!”
“窃贼……永恒的囚笼……痛楚……”
“不属于……此地……闯入者……死……”
混乱而庞大的意念碎片,夹杂着亘古的怨怼与疯狂,如同无形的海啸,狠狠撞向他们的意识!
谢九安首当其冲,只觉得脑海中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在同时攒刺,眼前阵阵发黑。他死死守住剑心,将破云刃插在地上支撑身体,嘴角再次溢出一缕鲜血。墨渊更是遭受重创,他依赖的数据处理能力在这最直接的意念冲击下几乎瘫痪,眼中的数据流变得极其缓慢而混乱,身体僵直,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。
就在这时,或许是受到了这同源且更加清晰的古老意念冲击,或许是无限接近了“时之刃”所在的规则裂隙,谢九安怀中的苏曼,身体猛地剧烈抽搐起来,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呻吟,长长的睫毛颤动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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