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明的微光,终究是艰难地穿透了厚重的云层与当铺窗棂上积年的尘埃,在室内投下几缕惨淡的、缺乏温度的光斑。黑暗退去,但弥漫在当铺内的压抑氛围却并未随之消散,反而如同浸了水的棉絮,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。
苏曼被林清音和谢九安扶到了隔间的床铺上躺下。她浑身冰冷,额角不断渗出虚汗,意识时而清醒,时而模糊。每次闭上眼,那片充斥着扭曲面孔与冰冷拖拽力的灰暗深渊便如影随形,让她惊悸地猛然睁眼,急促喘息。林清音喂她的宁神药丸似乎起了一些作用,至少那种灵魂被撕裂的剧痛缓和了许多,但精神上的创伤与极度透支带来的虚弱感,却非药石能立刻抚平。她蜷缩在薄被里,身体细微地颤抖着,像一只受惊后竭力蜷缩起来的小兽。然而,在她偶尔清明的眼神深处,除了后怕,更有一股微弱却顽强的火苗在闪烁——那是亲手剥离了一丝诡异力量后带来的、混杂着痛苦的成就感。她不再是完全无能为力了,这个认知,像是一根救命的稻草,在她被恐惧淹没的边缘,提供了些许支撑。
谢九安沉默地将隔间的帘子掀起一角,让些许光线透入,又去后院灶间烧了热水。他动作麻利,却始终紧抿着唇,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。看着苏曼惨白的脸和林清音明显不佳的气色,一种前所未有的焦灼在他胸中灼烧。他习惯于面对看得见摸得着的敌人,刀剑相向,生死分明。可眼下这玩意儿,藏身于一件看似无害的旧物之中,攻击方式诡谲阴毒,专挑人心最柔软处下手,让他空有一身武力却难以施展,这种憋闷感几乎让他窒息。他只能将这股无处发泄的躁动压进心底,化作更深的警惕,守护在她们身旁。
林清音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。她强行催动祖灵骨笛,护持苏曼并参与剥离,本就未愈的神魂再次受创,识海如同被细针反复穿刺般隐痛不止。她靠在柜台边的椅背上,脸色比窗外透进的晨光还要苍白几分,眼下的青黑愈发明显。但她不能倒下。她是渡厄当铺的主人,是三人中的主心骨。她强打着精神,细致地检查了苏曼的状况,确认她只是精神透支而非被深度污染后,才略微松了口气。
她的目光再次落回柜台上的那台收音机。
此刻,它安静得如同一个死物,泛黄的外壳在晨光中显得更加破旧,昨夜那幽绿的光芒和诡异的波动仿佛只是一场集体噩梦。但林清音知道不是。她的感知比谢九安和苏曼都更为敏锐,她能察觉到,在那死寂的外壳之下,那灰色的核心印记并未消失,甚至并未因被剥离了一缕分支而真正衰弱多少。它只是……隐藏得更深了,像是一条被打草惊了的毒蛇,缩回了洞穴,舔舐着微不足道的伤口,等待着下一个更佳的攻击时机。并且,因为苏曼的成功剥离,它似乎产生了一种新的“警惕”,一种针对“分离”能力的防御机制正在悄然形成。
“它‘学习’得很快。”林清音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,对走近的谢九安低语。
谢九安眼神一凛:“意思是,下次曼曼再用那种方法,会更危险?”
“不止是曼曼的方法。”林清音轻轻摇头,指尖无意识地揉着刺痛的太阳穴,“它可能会调整攻击模式,甚至……可能将我们三人,尤其是曼曼,视为优先清除的威胁。”诡物并非没有本能,这种具备精神侵蚀和模仿能力的东西,其“生存”和“扩散”的本能或许更强。
就在这时,后院的方向,那厚重的帘幕之后,再次传来一丝异动。并非昨夜那种带着探究与挑衅的精神波动,而是一种……沉闷的、压抑的撞击声,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重重地敲打着墙壁或地面,伴随着锁链拖曳的细碎声响,以及一声极其低沉、仿佛来自喉咙深处的、混合着痛苦与暴戾的嘶吼。
谢九安瞬间转身,目光锐利如刀地刺向后院帘幕,右手再次按上了破云刃。墨渊那家伙,又在搞什么鬼?昨夜他的鲁莽举动已经惹来了麻烦,难道还不消停?
林清音也是心头一紧。墨渊的存在始终是一个极度不稳定的因素。他体内的两种力量在互相倾轧,任何外界的刺激,尤其是这种同属阴暗诡异范畴的力量交锋,都可能成为打破平衡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帘幕的晃动停止了,那撞击声和嘶吼也沉寂下去,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。但空气中,却留下了一丝若有若无的、更加冰冷的寒意,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躁动不安。
“他……也被影响了。”林清音语气肯定。收音机内的诡物力量,其影响范围或许并不局限于直接接触者,墨渊这种状态特殊的存在,更容易被其散发的负面精神波动所引动。
谢九安眉头紧锁,对于墨渊,他始终抱有极强的戒心。“他是个麻烦。清音,我们不能一直这样下去,前后皆敌。”他的意思很明显,要么想办法彻底解决收音机的问题,要么……考虑如何处理墨渊这个潜在的巨大威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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