信任？
墨渊唇角勾起一丝自嘲的弧度。他与她之间，本该只有仇恨与怀疑。缚灵宗的覆灭，那与“守望之眼”同源的封印，像一根毒刺，深深扎在他心里。可这一路走来，她的所作所为，她守护的东西，她引动的力量……无一不在冲击着他固有的认知。
如果“守望之眼”和“守夜人”守护的是这样的平衡，那么当年对缚灵宗出手，是否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？或者，如她所说，另有隐情？
仇恨的坚冰，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。一种更复杂的，掺杂着困惑、探究，甚至是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……欣赏，悄然滋生。
就在这时，林清音的睫毛颤动了一下，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。
“清音！你醒了？”一直守在一旁的苏曼立刻惊喜地低呼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聚焦过来。
林清音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，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清晰。映入眼帘的是苏曼关切的脸庞，跳动的篝火，以及……阴影中，那道骤然投射过来的、带着难以言喻复杂情绪的冰冷目光。
她动了动干涩的嘴唇，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：“……我们……安全了？”
“安全了，暂时安全了。”苏曼连忙喂她喝了点温水，“你感觉怎么样？吓死我们了！”
林清音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况，经脉依旧剧痛，灵力空空如也，虚弱得连抬手都困难，但意识是清醒的。她轻轻点了点头，目光扫过洞内，看到了被拘束在一旁的黑袍人，也看到了坐在阴影中的墨渊。
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。
林清音看到他苍白疲惫的脸色，以及肩头那再次渗血的伤口，心中微微一紧。山谷中最后那石破天惊的一击，是他……
墨渊却在她看过来时，迅速移开了视线，重新闭上了眼睛，恢复了那副生人勿近的冰冷模样，只是紧绷的下颌线，泄露了他并非表面那般平静。
林清音也没有多言，有些东西，心照不宣。她将注意力放回自身，尝试感应了一下怀中的令牌。令牌安静地躺着，传递来一种温顺与依赖的情绪，仿佛认主的孩子。她心中稍安，这次虽然险死还生，但也因祸得福，似乎真正得到了这“守夜人凭证”的认可。
“扎西，”她看向向导，声音依旧虚弱，“谢谢你，还有你的药。”
扎西憨厚地笑了笑，摆摆手：“应该的。林小姐你没事就好。你……你们刚才，真是……天神下凡一样。”他词汇有限，只能用最朴素的语言表达内心的震撼。
林清音微微摇头，没有多解释，只是问道：“我们接下来怎么办？”
谢九安接口道：“黑袍人俘虏需要尽快押送回去审讯。你们的伤势也需要专业治疗。我建议，等风雪稍小，我们立刻原路返回，与后方汇合。”
众人都没有异议。昆仑之行的目的已经达到——确认了“归墟之眼”和“万象倒影之牢”的存在，揭露了黑袍人的阴谋，获得了关键信息和俘虏。继续深入，以他们目前的状态，无异于自杀。
“好。”林清音轻声应道，目光再次不由自主地瞟向那个角落的阴影。
洞外风雪呼啸，洞内篝火噼啪。
一股不同于以往的气氛，在生死与共后，悄然流淌在这冰冷的昆仑岩洞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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