信号终于来了！
凌云几乎要哭出声来，拼尽全力扯动母象的耳朵大喊：“女王，撞！”
象女王发出一声短促的嘶鸣，庞大的身躯猛地冲向水坝中央。
“轰隆！”一声巨响，最粗的那棵树干被撞得偏移半尺，积蓄的江水瞬间找到了出口，巨龙一般咆哮着奔腾而下。
浑浊的浪头裹挟着泥沙与巨树，朝着岸边的挛鞮兵席卷而去。
“啊——！”惨叫声被洪水撕碎。
滚滚犁水带着上百根巨树，从上游冲下来。好似千军万马神兵天降。
挛鞮兵们根本来不及反应，便被骤然升高的急流冲得人仰马翻。
有人被卷进江里，有人被断枝绊倒，原本整齐的阵型瞬间溃散。几个有幸没被冲走的，也在混乱中摔掉了弯刀与弓箭，晕头转向，成了待宰的羔羊。
“踏平他们！”凌云眼中燃着熊熊大火，长刀挥出指向挛鞮兵。
母象早已被刚才的箭雨激怒，此刻得了命令，一声长嘶，震得两岸鸟雀齐飞。
十几头公象迈着沉重的步伐踏入混乱的人群，如巨型战车一般碾过被洪水侵略的地面。宽厚的脚掌落下时，总能听到骨骼碎裂的闷响。
浑浊的泥水很快被染成暗红，岸边成了修罗场。
混乱中，凌云下意识地扫向人群后方，却没看到段宏的身影。他竟然从一开始就没有跟来，他去了哪里？
心再次猛然提起。
这时，象群已经结束了这场单方面的屠杀，开始在岸边用鼻子捞起抱着大树，岌岌可危的姑娘们。和刚才为它们挡箭的穆昀的兵。它们能认识衣服。
岸边只剩下为数不多几具被踩成肉泥的尸体，其他的挛鞮兵早被江水和巨树推着顺流而下，不知到了哪里。
水位迅速回落，血腥味很快散在风里水里。
姑娘们骑在象背上，全身湿透，面色苍白看着眼前的景象。双手紧紧抠在象皮粗糙的皱褶里，指节泛白，浑身发抖。
凌云指挥着母象，快步奔向象群，小象则一直跟在母象身边。见到安好的穆昀，她手轻轻抚摸着母象头上布满褶皱的皮肤。
“谢谢你们，我的女王陛下。”她声音有些沙哑，“这里危险，你们该回森林了。”说完，她拍拍母象的头，母象卷起长鼻，将她从背上放到地上。
象女王用长鼻蹭了蹭她的脸颊，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，像是在告别。随后，它转过身，带领着象群缓缓走进对岸的密林，庞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郁郁葱葱的树木后。
“王爷，我们也该走了。”凌云转过身，看向穆昀，“回太和城的路还长，段宏的人没有跟来，恐怕此后还会有麻烦。”
穆昀点头，刚要下令启程，却见灌木丛突然一阵晃动，却没有看到有人。
凌云跟穆昀对视一眼，两人同时抬手，一左一右立刻各自奔出一个身影，追着灌木丛里的动静飞奔而去。
再次整合队伍，两队人马已经又一次减半。
凌云深吸一口气，压下心里的悲伤：“四喜，三娘，把兄弟们好好葬了。”转头，她又以地穆昀道：“穆王爷，我们先休息一下，计划下一步如何？”
直到星星铺满了天空，穆昀盾兵的尸骸才全被安葬。
穆昀立在那几十个新堆的坟塚前，右手握拳放在胸前：“兄弟们，走好！这个仇，我穆昀，定会为你们找回来！”
说罢，他弯下腰，向牺牲的同袍们深深鞠躬。在他身后，数百名将士也深深弯下腰，为自己的同袍施了一礼。
“报仇！”众将士声音震天。
没了象群的帮助，回太和城的路走起来便不再轻松。两人经过商量，决定在江边休息到天亮再动身。
穆昀的兵在最外面围了一个圈，将两位主将及女兵们圈在中间。二十几天的担惊受怕，穆昀的兵也累得不行，才安顿好，便鼾声四起。
夜空漆黑如墨，满天星子闪闪烁烁，周围只有涛声和风声。一切归于平静，就好像白日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。
胭脂营的姑娘们，同样也经历了半个多月的长途奔袭，和几日不眠不休的惊险苦战。还有与大象神奇又惊心动魄的合作，同样累得不行，很快也沉沉睡去。
两个时辰的安眠时间，好像眨眼一般的快，就在大家沉睡正酣时，刺耳的哨声不由分说地钻进每一个人的耳朵。
“咻……”
声音尖锐刺耳，背向而坐的凌云与穆昀，几乎在哨声响起时同时从地面跳起。
“敌袭！”两人同时叫出声。
刚才的水战几乎耗尽了所有人的力气，盾兵一个不剩，剩下的亲卫也个个带伤，根本不是这些南诏兵的对手。
她握紧腰间的短刀，眼睛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，对穆昀低声道：“你带姑娘们往后撤，我来拖住他们。”
穆昀却摇头，抽出长剑挡在她身前：“本王还没沦落到要女人保护的地步。”
马蹄声由远而近，不到几息便来到面前。
“段宏，你居然没有喂了蛇？”凌云嘴角一勾，露出一个挑衅的冷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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